头一看,这人是司马明月。他的身后,篝火间一众颈项挂着黑巾的男人们,个个看起来都眼熟面花,像是从前见过的。然后,她感觉喉间的压制一松,好像恢复了说话能力,却也无话可说。
朱权将她往地上一扔,背对她坐到一团火前,抬手索酒。
司马明月迟疑地看着何当归,趁趁地问:“阁主,您不是说回城中取一件重要的东西,怎么……将她掳来了?”
先前她跟朱权打斗时,脸颊被刀风伤到了,迎风一吹,火辣辣的疼。
朱权仰头猛力灌酒,灌下整坛子酒后冷哼一声,偏头斜了何当归一眼。他简洁地说:“有她足够了。”
那冷酷一瞥,如一道永不消退的灵魂印记,让何当归有种全身浸入冰水中的错觉,畏惧,阴冷,一瞬间涌上心头。美丽的眼睛闪烁着惊恐的光,旋即被扯入黑暗的记忆漩涡。
不知昏迷了多久,耳边有人声在说话。
朱权的声音说:“皇帝让大节栗打了一把玄铁天锁,又制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把钥匙。因为图纸被焚毁,所以除了集合四把钥匙开门,否则连锁匠本人都无能为力。天锁后冰库里的东西,是你我共同的目标,阁下觉得呢?”
另一个声音说:“不错,东西是好东西,可毕竟只有一件。二者,这个小娘子,本官处处瞧她不顺眼,她今日注定殒命于此,谁求情都无用。”
朱权发出冷笑:“什么瞧她不顺眼,你分明是觊觎她能医活死人的针灸术,想要留为己用罢了。”
那声音仰天长笑,何当归渐渐辨清,这个人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耿炳秀。
耿炳秀大笑道:“宁王何其精明的人,也相信那些小孩子的把戏?那个李仙茜分明就未死,只是被冷水激得昏迷,仵作又不敢检查她的身体,这才拖至公堂上那一刻,正好被何小娘子救醒。换了任何大夫都能做到,算不得什么神奇本领。真正死去的牛温兰,她可没本事救活。”
突然,何当归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好像被什么人挟到了肘间,迅速地朝前移动。空气中有大量气劲交接的噗噗声,似乎是朱权和耿炳秀打了起来,好几次还撞上了何当归的脑袋,她也不敢出声呼痛,只闭着眼睛装昏,心里将孟瑄段晓楼二人骂个狗血淋头。要不是他们窝里斗,她也没这么容易被宁王掳走!
她脸颊上的伤处好像上过药了,有一股清凉的田七薄荷味儿,随着一颗脑袋东摇西摆,大部分都蹭在耿炳秀宽阔的背上。
耿炳秀边打边说:“何况国师齐经当年为李仙茜批命,也算出她是一个‘双命人’,有死而复生的机缘,而且是被另一个死而复生过的人所救。这小娘子当年可不是从水商观的棺材里爬出的么?回想前事,真真对国师的天机卦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权咬牙说:“你再不放下她,双方一场和谈,我的人可要一哄而上,来个玉石俱焚了。孟善手里的青龙匙、白虎匙,段晓楼手里的玄武匙,得用活的何当归才能换。弄死了她,大家都撂手罢休!”
耿炳秀笑了,戏谑地问:“王爷你舍得?本尊有些不信。”
“看招!”朱权冷然暴喝。
双方又斗在一处,拳脚比刚才激烈多了,何当归几次感觉死神擦耳而过,心里继续骂着孟瑄。
听双方谈话中的喘气声,耿炳秀明显游刃有余,还能发出调笑;而朱权就有些吃力,每打一招就大喘一气。何当归不由暗暗心惊,因为她听陆江北品评天下高手时,将朱权和孟瑄并列,其后才是常诺、风扬、高绝、段晓楼。当然了,孟瑄有一种得自于孟兮的神奇本领,无法自由操控,所以不算在内。
而现在耿炳秀带着个何当归与朱权拼斗,还尤占上风,这岂不是比绝顶高手更高出几倍?这真是匪夷所思!
这时,朱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