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银时是个聪明人。
“明治初年。”
“你现在要做什么?”
“他要找一个男人。”土方小声插话,被冲田瞪了一眼又闭了嘴。
“都一百年了,现在那个人一定已经变成一堆散架的骨头了啊。”
“是啊。”银时低下头,有些无措,“肯定,肯定是灰飞烟灭了。”
“不过,你要是想看他的墓地的话,我们是可以帮你找的。”冲田其实就是个吃软不吃硬又爱多管闲事的人啊,土方转过脸一副果然又是这样的表情。
虽然银时不会伤害他们,但这毕竟是个鬼啊!
“那就麻烦你们了。”银时说道,“我想你们有些事要谈谈,我也想去看看,以前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
漫长的夜。
土方很清楚银时看出了他们的恐惧和排斥,但是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很体贴地离开了这间屋子,而土方也很清楚,自己即使清楚了对方的无害,却还是生理性厌恶地无法开口挽留银时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住一晚。
“对不起。”
土方在银时走后对着门的方向小声说了一句,冲田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毕竟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土方先生,我还要赶两篇稿子,你先去睡吧。”
“啊?恩。”土方晕晕乎乎地回房间,打开床头灯便钻进了被窝。
银时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歌舞伎町是个不夜城,即使过了一百年,即使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它就是个不夜城。
它收容那些无处可归的人。
银时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登势屋所在的位置,现在,这里是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面摆着花花绿绿的商品,隔着玻璃,看着还挺漂亮的,有些像是那时候的张见。
等了太久,很多时候银时都快忘记了他究竟在三途河边干嘛,但是握着洞爷湖,就仿佛看见矮杉那个混蛋对他说:“保护好自己。”那真是难得的温柔。
现在,他坐在登势屋门前的台阶上,眼前是纷纷扬扬的雪花,身后是泛着冷光的玻璃,真是就像当初坂本那个笨蛋描述矮杉的词语了,身后萧条,后顾茫茫。
恍惚,恍惚。
银时看着暖色灯光下,假发那张白得有些吓人的脸,简直比他的脸色还难看,假发细长的眼睛瞄过来,,里面像是含了一双小勾子,艳若桃李的薄唇微微上扬,嘴里咿咿呀呀地念着唱词,似乎是在挑逗自己,银时愣了片刻,接着假发的词唱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突兀的开门声,乐师们停顿了几秒又继续奏下去,银时看过去,来人声音很轻的坐在了坂本的身边,安静地看着他们的表演。
银时的喉头突然哽住了。
那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是银时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认真地看着他们演的戏,但是银时却不能像初初见到他时那样波澜不惊。
一幕《鸣神》的戏磕磕绊绊总算演完,坂本又叫了些其他的歌舞伎把他们换下来,急促的鼓点催动着银时的呼吸,他缓缓把手抬到胸口,感受着久违的异样的跳动声。
这是,还阳了吗?
怔忪间,坂本牵过他和假发的手,让他们在座位上坐下,傻哈哈地笑着:“啊哈哈,今天金时的状态不对啊,果然还是假发这家店才没倒吗?”
“不是假发,是桂。”桂用手指抚了抚发鬓,动作优雅,神经依然大条。
坂本辰马是登势屋的熟客,众所周知,他偏爱双头牌之一的桂小太郎,简直到了宠溺的态度,只是追求的手段实在笨拙,追求之路笑料百出,坎坷异常。
“这位是金时。”坂本为身边沉默的男子介绍着,“这个是我老婆,不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