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接过那封放妻书,仔仔细细地折好,又交还到了她的手心里。
王妃这份心意弥足珍贵,却并非他肆意挥霍的理由。即便她坦言不怕自己,他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格,生生耽误了一个姑娘。
“你拿着罢。”他低声道,“总有一天是会用到的。”
云瑶刚刚说了一个“我”字,便被兰陵王伸出一指,轻轻按住了口。兰陵王褪去长袍,又褪去内甲,仅着中衣站在她的面前,又缓缓地解去了她的外袍,将她抱到那张榻上,与她并肩躺好。
随后兰陵王温言道:“睡罢。”竟象是与友人合榻而眠一般。
云瑶有些喉头发紧,又稍稍地有些出汗。她侧过身去,阖上眼睛,默默地数着绵羊。忽然之间,一床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有人在她身侧低声道:“今夜落了雨,想必夜里会有些凉。”
她轻轻噢了一声,仍旧感到有些紧张。躺在陌生男子身边这种事情,云瑶还是生平头一回做,无论如何都有些不安。但身侧的男子似乎没有打扰她,而是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呼吸声悠远绵长。
渐渐地,她也感到有些困顿,便渐渐地睡了过去,而且睡得极沉。
兰陵王躺在榻上,忽然有了一种淡淡的愉悦之感。
前些天他回到邺城时,听那些夫人娘子们闲谈道,兰陵王会在夜里变成厉鬼,将身边人嚼碎了吃掉,所以才会生得这般可怕。也不知道那位未来的王妃,到底能不能熬过第二天。
这姑娘她……她既然不傻,那她就不害怕么?
☆、第10章 北齐|兰陵王一剑之威
第二天一觉醒来,恰是天光正好。
屋里的红烛已经燃尽了,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烛蜡。她的身旁有一处微微的凹陷,摸上去时还有一些余温,像是被人躺了整整一夜,前不久才刚刚离开一般。
那封放妻书静静地躺在她手心里,提醒她昨夜的一切并非梦境。
云瑶捏着那张薄纸,犹犹豫豫地想要撕掉,但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三天后兰陵王就会回并州,她会跟着他一起去,然后亲手将这封放妻书还给他。
云瑶思量停当之后,便起身下榻,自顾自地开始穿衣。这些天她留在郑府里,早已经习惯了古代的装束,就算无人服侍,她也能自己收拾停当。等盥洗过后,她便坐在铜镜前,想要给自己绾发。
但面对着眼前这面模糊不清的铜镜,还有手里过于精致的象牙小梳,新任王妃郁卒了。
像束发这种玄奥又高深的事情,还是交由专业人士来操作才好。
丢开牙梳和铜镜,云瑶起身推门出去,想要找个丫鬟来替自己束发。但她一推开房门,便看见院子里齐整整地站着几十个丫鬟,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副好奇且震惊的模样。
——看来她们都不相信,自己能平平安安地活过新婚夜呀。
云瑶有些忍俊不禁,随手指了个丫鬟,道:“进来替我束发。”
那丫鬟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看见其他人都在怜悯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战战兢兢地来到云瑶面前,有些害怕,但是又忍不住想要看她。云瑶和蔼地笑笑,又指了一个丫鬟,遂进屋去了。
两个丫鬟跟着王妃进屋,屋门便吱吱呀呀地阖上了。周围的丫鬟们又是好奇,又是惴惴不安,不多时便三三两两地开始找借口,想要进屋去看看。因为刚刚王妃的表现,实在是和传言大相径庭。
云瑶坐在铜镜前,随口道:“梳你们最拿手的罢。”
两位丫鬟齐齐应了声是,灵巧的十指在她的发间翻飞,很快就梳好了一个漂亮的发式。随后又有两个丫鬟抬着食案进来,说是今儿宫里特意赐下了朝食,恭贺大王王妃新婚之喜。紧接着又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