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梁頌苦笑,妹妹這一世一看便不是養尊處優的,自然不會如現世中那麼挑剔。等他們離開沉淵,再讓家中傀儡下廚孝敬她是了,梁逍就先委屈一下吧。
梁逍站在梁家院牆外,暗自懊悔。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她腦袋昏昏沉沉的。當他要她等他一小會兒時,她居然暈暈乎乎地就答應了。她只注意到他笑得很好看,別的竟是一點都沒往心裡去。
等待的時光總顯得格外漫長,她盯著高大的院牆看了許久,才看到那抹藍影。遠遠的,她就嗅到了食物的香味,肚子裡的饞蟲似乎被勾出來,她揉了揉空空的肚子,心下憤憤。弟弟念詩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看來就是這樣吧。
梁頌看到小臉皺成一團的妹妹,心裡一暖。在他的記憶里,妹妹精緻的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表情。她和所有梁家後裔一樣,聰明懂事,淡定自持。哪怕是他們小時候隨父母去瀛洲,面對刻意捉弄她的仙人,她也能從容鎮定,不曾在氣勢上輸掉半分。
此刻她臉上流露出的屬於小姑娘的表情,還真是少見啊。
梁逍眼盯著他手裡的油紙,悄悄吞了吞口水,她已經好久都沒有吃過正常的飯菜了。
梁頌緩緩走近,面上雖然不顯,心裡卻滿是憐惜。他的妹妹,幾時為果腹發愁過?他家梁逍,身上流著梁家的血,是光芒萬丈的,是無所不能的。
梁逍轉過臉去,專注地研究梁家院牆上剝落的痕跡,她告訴自己,看不到就不會餓。
梁頌將手裡的水囊遞給她,想讓她先洗把臉。妹妹素來愛潔,現在不好讓她沐浴,只能先委屈她了。
梁逍正嗓子冒煙,接過水囊,輕聲道謝,就要打開水囊喝水解渴。
「別……」梁頌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喝水,那心滿意足的模樣讓他難以抑制地心疼。他家梁逍何曾這樣過?他想說這水是給她清潔用的,話到嘴邊,卻又咽下了。梁逍自尊心強,說了真相,她會尷尬吧?
梁逍將水囊遞還給他,笑著道謝。水可是稀罕東西,不能浪費了。他請她喝水這一舉動,使她頓生好感。
梁頌心中酸澀,手漸漸攥緊,他遞上手裡的油紙:「先吃些吧。」就算是要勸她回去,也要先讓她吃飽吧。
梁逍吞了吞口水,堅定地搖頭,眼睛卻不受控制地往他手中瞄。聞著就好香的樣子。可她已經喝了人家的水,不能再白白吃他的食物了。可是,真的很餓啊。
梁頌輕聲道:「梁逍,我是你哥哥,不是外人。」她當他聽不到她腹中的咕嚕聲麼?哪怕是夢,他也希望妹妹的夢是美夢,而非噩夢。
梁逍一驚,猛地抬頭看向他:「哥哥?」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中,她很快搖頭否認,提高了警惕:「你不是我哥哥。」她暗惱自己不該喝了他遞過來的水。她慌亂地道:「我還有事,我先回家了。」
她只有一個孿生弟弟,哪有什麼哥哥?她轉身就走,心中暗驚,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糊裡糊塗地就跟著一個陌生人走了好久,往日的警惕心都到哪裡去了?
梁頌身子輕晃,已擋在梁逍身前。他嘆了口氣:「你先吃些東西吧。我確實是你哥哥,不是外人。」
梁逍微微後退,眼中寫滿警惕:「你有什麼證據?我爹娘只有我和阿遙兩個孩子,哪有什麼哥哥?你要騙人,也該事先打探清楚的!」
梁頌手裡的油紙僵在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以為她即便是沒有認出她,也會有親切感的。她不是不設防地喝下他遞過去的水麼?她不是一反初時的掙扎乖巧聽話的很嗎?
梁逍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自認為猜得真相的她好心勸道:「誒,我看你模樣甚好,應該多讀書考取功名才是,這種當街拐騙良家女子的勾當還是不要再做了。」
梁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