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十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压力大不要老吃东西,去做做神经修复吧。”说罢在上司忧心忡忡的注视中,头也不抬地化为一道莹绿色的光彻底钻入留声机中离开了。
……
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他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原本所熟知的一切都变了:大多数时候出行移动不需要乘坐交通工具,只要记录好节点位置,就能随时化为一道光跃向目的地;吃的东西并不丰富,口感单一,但是哪怕每天只吃苹果也不会觉得饿;没有任何肮脏的东西存在,院子里除了杂草,荆棘、乌鸦、苹果树,蚂蚁也没一只,干净得让人瞠目结舌。
啊对了,不仅仅是他,这里的杂草,荆棘,乌鸦,苹果树……所有的存在都有自己的名字。十三告诉过他,杂草叫伍德先生,荆棘叫萨恩女士,它们固守各自的领地,互不侵犯;乌鸦中个头最大的那只叫吉姆,是她院子中介绍给他的第一位朋友,非常听十三的话——拉兹暂时还不敢随意直呼吉姆的名字,因为那只乌鸦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样子;苹果树叫安妮,样子有些奇特,树下那一小块空地是十三最喜欢的地方。大多数的时候只要她在地图里,就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喝到月上中天满地瓶子,有时候她会爬到树上蜷着休息——某次他晚上睡不着溜了出来,亲眼看到她拖着笨重的蓬蓬裙摆,手脚并用,蹭蹭两下就蹿到了枝桠间,就像一只松鼠般,灵活得不可思议。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走近些,给她偷偷拍一张。
——自从十三教会他,只要用指环调出光屏后,凝视某处超过五秒,就能自动记录所见的图像,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方便好用的功能。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每当注视她太久,他总有冲动想移开自己的目光——像是害怕被灼烧一般。
——不,不是害怕。
他宽慰自己。这不可能是害怕,他曾独自待在黑暗中那么久,绝不可能是个胆怯的人。应该……应该是他拥有的储存空间并不多——对,十三特地强调过让他留出充足的空间,虽然还没和他解释是为什么。
但无论如何,每每和她相处一阵后,他总需要像现在一样,趁独处的时候清除储存空间,不断删除大量不知何时就保存下来的图片,几乎每一张都是与她有关:皱眉的十三,撇嘴的十三,一脸想骂他笨最后又忍回去的憋气的十三……
硬生生地忽略心中的不舍,他划拉着指尖将一张张图片亲手粉碎,不敢多看。删着删着,他忽然停住了手,顿在了一张中午刚生成的图像上:
盛夏的墙角荆棘蔓生,开满了金灿灿的花朵。露出的破败红砖墙上尽是青苔肆意生长的痕迹。整个世界里满是阳光。
镜头里的她大概刚刚喝足了酒,惬意得像一只饱食的野猫。阳光应是十分暖了,她就这样微眯着眼笑,浅棕色的眼里一片清浅,映衬着雪白的脸,整个人仿佛是要融入光中。
“咚咚……”他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
——幻觉。
“咚咚……”他觉得那笑容太过耀眼,单是一瞥之下就像是要直直刻入心底。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这是大脑残存的幻觉。
然而睁眼,刚刚清理干净的文件夹里又塞满了图片,满屏满眼都是她肆意的微笑,无可回避。
……
直到十三回来的时候,拉兹依然保持着她离去时的姿势,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发呆。
“你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他依旧垂着头,“不……舒服。”
她啧了一声,咕噜咕噜说了一串他听不太明白的音节,“幻觉……残留……严重”,像是抱怨。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十三走到面前蹲下,捧起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