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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文泽面色又是一变。他一面看,一面缓缓的漫声吟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他轻轻长叹口气,极目窗外茫茫夜色,仿佛看入夜里,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半响方自回过神来,轻声道:“果然意境很好,是谁画的?”
我忙回答:奴婢信手乱画的草图,自是入不得您的法眼。
龙文泽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诧笑道:“你画的,你也很爱荷花么?”
我添了一份小心,回道:“此画确是奴婢所画。荷花凭湖临风,本为水中君子。天下女子不喜欢此花的,只怕不多。”
龙文泽鼻中冷笑一声,突然眯起双眼,道:“天下女子都爱荷花么?朕看也未必。出污泥而不染……天下能有几人?只有那种本身心性高洁……”却又不肯讲完,他再看我一眼,笑道:“既是乱画,朕正好胡乱点评一番。”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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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 权 归 原 作 者
六 天子之宠(2)
天子爱画,举国皆闻,我微微一笑,只得任由他去。
俗话说,行家看门道——我这画虽只是草图,毕竟厚积薄发,功力略显其中。
红的烛儿,黄的宫灯明亮地照上那画,他全身浴在灯下细细看着,突了笑了一笑,他的眼中,全是逗着小孩子玩的神情,脸上却是不笑的,正色道:“嗯,画得好。怎么画得这样好呢,竟比我朝第一画师画得还要好呢。”
我朝第一画师?父亲未获罪之时,画作举国有口皆碑。尤其我父山水画画得出神入化,世人送其美称为“柳山水”,皆以得其一画为荣——只不知龙文泽口中所指何人?
他看我发呆,自己倒先大笑起来,拿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轻轻笑道:“朕便是我朝第一画师!朕是说朕的烟儿画得比朕还好。”
我听他叫“朕的烟儿”,脸上刚刚退下的红潮复又起来。他却走至身后,轻轻环抱我腰。他抱得那样的紧,我身子便僵住,他的呼吸又细,又暖,又密,吹在我后颈上有一些痒,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他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我小小的耳垂,仿佛便有一股电流从耳垂发射出来,一直通到全身……我微微颤抖,颤抖……却听见他在我肩旁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手抱得更紧,与我叠头并肩,一起看画。
到底是书画高手,他的点评全在道理:“立意也好,构图也好,水墨浓淡也好,人物神态也好,笔法也好……平日朕作画,时常有人在耳边说朕画作天下无双,没想这里只一个小小烟儿,就将给朕比了下去。”
将皇上比下去?
但听他语气中并无不悦,我也就放心任他抱着。
龙文泽“咦”了一声,又问:“这画为什么没有题字,让朕来给烟儿题写好么?”
“好。”我说。我在他怀中浑身发烫,轻轻点头。
龙文泽放开我,他轻轻提起笔,略略思索片刻后方才笑道:“朕觉着,最好还是它原来的名儿,就题写‘误入藕花深处’如何?”
我点头,轻笑回道:这名儿题得很好,只怕倒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贴切的。
龙文泽淡淡一笑,大笔一挥,将这六个字酣畅淋漓的题写上画去。写完,他自己点头笑道:“画也好,字也好,放在一起更是绝配。”
绝配?
我脸上又是一热,忙低下头。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