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爸媽打小給他和二弟灌輸的思想,這丫頭片子天生是個攀高枝兒的料,他們家也確實一直盼望著能靠白露拉拔一下子。
不過想再多也沒用,做都做了,現在那丫頭肯定恨死他們了。
白雷琢磨了一下,乾脆下床,趿拉著布鞋去隔壁找同樣在家裡睡覺的二弟。二弟認識的人多,腦子又圓滑,知道白露不聲不響回了城,便是白露傍上的男人不是什麼有錢人,二弟肯定也能給他榨出二兩油來。
到時候麼,他總能分到一杯羹,指不定就能湊夠了小芳家要的彩禮錢呢。
比白家老大白雷只小兩歲的白雨今年二十三了也沒還沒說親,歸根究底還是白家太窮。白家在白露還沒去插隊之前就只有一個工人掙錢養家,白母只是個打零工的。
——要不然當時白家兩口子也不至於火急火燎把白露拿去填了名額。
等到這兩年白家老大實在到年紀了,沒個工作連媳婦都不好說,白父只好提前退下來。家裡收入立刻銳減,只靠白家老兩口四處打零工糊弄肚皮。
就白雷那去年才娶進門的媳婦周阿娣也是因為便宜,不要彩禮,甚至女方連喜酒都要求辦,讓領回家過日子就成,這才娶進了門。
不過到白雨這裡,可就沒這樣的好事了,因此至今還是個遠近聞名的「大齡剩男」。
大男人一個,每日裡也沒個正經工作,原本倒是有一份三天撒網兩天打魚的臨時工,最近也因為莫名其妙得罪了人被擼了下來。
左右也不想幹了,白雨乾脆就當了個街溜子,天天白天睡覺晚上出去,誰也不知道他幹什麼,都說他在外頭當流氓,導致白家本就不咋樣的名聲越發精彩了。
確如白雷所想那樣,得知妹子回城且發達了,白雨心裡活絡開來,當天下午就出了門,到晚上吃團圓飯的時候也沒回來。
遠在水城北邊兒鄭家小院子裡的白露,這會兒正坐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聞著桂花香跟鄭箜一起在月亮下啃著甜滋滋的大西瓜。
旁邊的鄭母搖著蒲扇,時不時笑盈盈跟兒子兒媳說幾句話。後院有水聲嘩嘩傳來,那是鄭父還在沖涼呢。
中秋節中午時外嫁女回家吃團圓飯,到下午時就回去,晚上跟婆家人團聚一堂吃月餅,這就是月圓人團圓了。
這會兒鄭家小院裡只有他們四口人,比起別家是冷清了些,可是想想等明年的今天家裡就能多個哇哇叫的小娃娃,鄭母那臉上的笑紋越發深刻了。
「 媽,這西瓜子能留著種出西瓜嗎?」白露喊鄭母媽喊得格外順口,帶著撒嬌似的軟糯親昵,每一次聽了都能叫鄭母甜到心坎里,真是恨不得這女娃子打小就在自己家長大。
「能,當然能!不過不能咬進嘴裡,得用手先摳出來,進了嘴的西瓜籽嚇到了,就不肯發芽了。」
白露覺得這個說法挺有意思的,用手摳了幾顆黑亮的籽出來,鼓著腮幫子朝它們吹氣:「媽,我給它們吹氣,那它們會被嚇到不肯發芽嗎?」
鄭箜噗嗤噗嗤笑:「不會!因為小仙女兒吹的是仙氣!」
這話也就在家裡關上門說說,可不敢拿出去說,鄭母瞪了兒子一眼,壓低聲音罵他:「越來越不像話了!都是要當爸的人了,還越長越回去,跟個小孩兒一樣。」
白露趁機告狀:「媽,你可算是說對了!你都不知道鄭箜他平時有多幼稚!」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鄭箜平時的所作所為。
鄭母笑呵呵順著她的話用蒲扇去拍打鄭箜,鄭箜配合地捂著胳膊哎喲哎喲地叫,叫得鄭父都加快了速度跑出來問出什麼事了。
鄭母就說:「老鄭,快來收拾收拾你這老兒子,盡欺負咱們露露。」
鄭箜一邊啃西瓜一邊嗚嗚嗷嗷假哭,邊哭還邊唱小白菜,唱得那叫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