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钟头,就可以恢复元气,爽飒地回来,好像是洗了一个澡。去年元日,曾去登过,今年元日,也照例的去;此外凡遇节期,以及稍稍闲空的当儿,就是心里没有什么烦闷,也会独自一个踱上山去,痴坐它半天。”
1929年春节,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26岁的浦江清都在清华的单身宿舍里写《殷墟甲骨之新发现》,初一中午完稿后,才进城和几个朋友看了场戏。15年后,浦已是西南联大教授,虽处战时,家眷在上海老家,他独自僻居昆明,但这个年过得有滋有味,热闹非凡,已经今非昔比了。1944年除夕,他在日记里写道:“上午佩弦(朱自清)请吃烤年糕。下午同人集合包饺子。晚饭即吃蒸饺,另菜二碟,佐以酒。又闻(一多)家送来鸡肉一碟,萝卜球一碗。此即年夜饭矣。同人兴致尚好。我自幸今年得在自由区过年,如仍僦居上海,则愁闷可知。晚饭后在闻家打牌。同人皆加入,或打四圈,或八圈、十二圈不等。”这场牌局一直持续到初一天亮。初一“早起甚迟”,吃煎饺子,中午仍是大家一起聚餐,有烧肘子、炒猪肝、冰糖白果等,晚饭后,浦又“入雀局”。初二午饭后,浦江清外出拜年,他在日记里写道:“至棕皮营陈梦家、游泽承及钱端升、金岳霖诸家,均有茶点。归时,余戏咏:‘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之句。”初三,天寒,上午浦江清与朱自清、游国恩等在闻一多家围炉谈诗,午后去他处唱昆曲。当夜仍在闻家“围炉谈”,“自宗教、科学至新旧诗、电影、话剧皆谈,互为辩论。”初四,浦与闻一多夫妇、朱自清散步到散村余冠英家,又去黑龙潭一游。当天记道:“夕阳照潭,竹树荫蔽,境甚清幽。庙中山茶尚盛。一株梅花姿态甚好,正盛开。”
张元济虽为新派人物,生活理念及实践常破旧立新地领导潮流,但家中有些习俗乃至陋俗却因循不去。他家的年夜饭必有两道菜。一为“金条”,即萝卜丝炒豆腐丝;一为“元宝”,即蛋饺。皆取发财之意。此外,张家每年除夕都要摆供祭祖,列队磕头。
据说1941年除夕,汪精卫在南京颐和路寓所前贴了这样一副春联:“立民族民权民生之宏愿;开为党为国为民之大业”。当晚,就有人在对联上加以修改:“立泯族泯权泯生之宏愿;开伪党伪国伪民之大业。”
1947年8月,乔大壮只身到台湾,任台大中文系教授,次年独在异乡过年。乔嗜酒,加上孤独感,从除夕起就不吃菜而大喝金门高粱酒,灯前将家人的照片摊在桌子上。如此一连数日,始终处在醉眼矇眬的状态。
学者邓云乡晚年曾忆及抗战前北平置办年货的场景:“那时我家住在西城,一到腊月里,卖年货的,不单南到单牌楼,北到四牌楼,到处南货铺、点心铺、猪肉杠、鸡鸭店、羊肉床子、大小油盐店,拥满了人,而且马路牙子上,也都摆满了各种摊子,干果子铺门口,都吊着大电灯,那大笸箩堆的什锦南糖、京杂拌,都像小山一样。堂子胡同口上一家大鸡鸭店,大肥鸭子吹足了气,擦上油,精光肥胖,天天吊满了铺子。一般教书的、当职员的人家,拿出十块二十块‘忙年’,就能买不少东西了。买只五六斤重的大肥鸭子,一块大洋还要找钱呢。”
剃头洗澡,是北平过年中的一景。大年三十,京城的大小澡堂子破晓即营业,24小时连轴转,到初一凌晨仍灯火通明、浴客满堂。澡堂子的从业伙计多为河北定兴人,操着怯腔的喊声此起彼伏:“看座——里边请”,“这边来一位”,“垫板儿——”……
民国时期,每逢除夕,天津南市的“落子馆”都有民间会演。唱梨花大鼓的、唱京韵大鼓的、唱单弦、靠山调、莲花落的等等,齐聚这里。演员都穿红缎绣花裙子、短袄,头戴珠花。一直唱到半夜,然后由各自“相好”的陪着去天妃宫烧头香,图个一年的吉利。客人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