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宁幕欣带来了北莽国主石洪升的亲笔书信,上面写明,为两国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北莽同意与东离议和。
石洪升答应退兵玉龙关外,他可以不要玉龙关的管辖权,但玉龙关从此也不能归东离所属。就是建一个灰色地带,两国都可以自由在玉龙关上进行通商贸易,但都不能驻军。此外,石洪升还要罗铭亲自入北莽,到北莽都城新渝来签定盟约。
书信中着重交待的只有这两点,至于其他事,都是含糊带过,说罗铭到新渝后,还可再做商量。
送走了宁幕欣,罗铭与东离众将商议。
赵猛第一个反对,“不行!这摆明了是个圈套,你要真去了北莽,到了人家的老窝里,那还不是羊入虎口,随便人家怎么摆布都行?”
众人纷纷说是,都劝罗铭不要冒险,他们宁肯拼了,也不能让罗铭去北莽国中送死。
罗铭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答应石洪升的条件。他问蒋念白,蒋念白抿唇思量,半晌道:“你是不是想搅一搅混水,让北莽从此内乱,兄弟相残,自顾不暇?”
罗铭见蒋念白一语道破,大笑道:“正有此意!”
蒋念白并不乐观,细细捋了一遍,说道:“石洪升有十几个儿子,为争皇位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这也是石洪升急着从东离退兵的原因,他急等着这些兵将回京城拱卫京师。如果你去了北莽,确实可以像说服石方城一样,用东离发兵支持他们逼宫造反来说服石洪升其他几个儿子。不过,石洪升老当益壮,活上十几年都没问题,再调回攻打东离的这三十万大军回京师镇守,他的那些儿子们,恐怕轻易也不敢再有大动作。”
罗铭点头,“不错,所以我才更要去,我想……”
四顾无人,罗铭才道:“我想刺杀石洪升,让北莽国中彻底内乱,这才是一劳永逸,杜绝后患的法子。这法子要是成了,起码十年内,北莽都别想再起攻打东离的心思。”
蒋念白一惊,“这,主意倒是好的,可太过凶险,万一不成,你死无葬身之地。不行,不行!”
罗铭笑道:“做任何事都有危险,只是轻重不同而已。北莽虽然答应撤兵,但过上一年半截,石洪升稳定住国中局势,一定贼心不死,会再次发兵攻打东离。我思虑多日,觉得也只有这个法子可行。趁这几年工夫,我们也可休养生息,攒足了家底,再打起仗来,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措手不及。”
蒋念白见罗铭说得坚定,知道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劝他,心里搜罗盘算,看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帮他。
第二日,罗铭就派使臣去北莽营中,找宁幕欣回复议和之事。
两边商议定了,北莽先行退兵,罗铭带着石方城押后,一起跟着北莽大军回新渝。
事情有了转机,罗铭立刻修书一封,给天庆帝罗平,问他的意思如何。
又过两日,罗铭没有等来天庆帝的回信,却等来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见到流烟的那一刻,罗铭真觉得恍如隔世。
流烟跳下马车,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万军中找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喊了一声“罗铭”,声音已经哽咽得不像样子。他快步走上前去,也不管三军将士还在后面看着,就一头扑进罗铭怀里,紧紧抱住,不住用手抚摸,直到确定这个温暖的怀抱真的是存在的,而不是他夜夜梦回的幻想。
罗铭用力抱紧怀里的人,流烟又瘦了此,脸上也都是憔悴之色,想来是自他走后,就没有一天不牵挂自己的。他也不知是怎么着急赶路,身上衣裳灰蒙蒙的,脚上的鞋也破了,露出一截脚趾。
罗铭一弯腰,把流烟抱了起来,大踏步往将军府走。
流烟一惊,此时才想起不妥,忙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