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我不大明白——”
夙沧倾身向前,一根纤细食指正点着那个“宫”字,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
“‘少宫’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少时被宫?取这名的人小时候被阉过?”
“……”
长琴脸上刷地就白了,手颤巍巍的想去抄砚台,“沧隅。”
“好的少宫,我不说了。”
“…………”
怎么觉得……有点疼…………
而夙沧自归自地思前顾后,末了仍想再劝他一劝:“琴姐说将来的少恭疯狂丧病,不是好人。这不适合现在的先生吧?”
“呵……”
长琴阖了目轻轻一哂,“难道沧隅以为,我便算得上好人?渡魂夺命,伤人自保,凭此残躯苟且偷生……也许我与你所知的欧阳少恭,并无太多不同。”
“可能吧,”夙沧老老实实点了下头,“良心半死和全死,也就是重症监护室和太平间的区别。但是先生,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是有可能康复的。”
“心性或还能改,渡魂之事又做何解?沧隅仁善,虽也不忌我,但想来该是不容。”
长琴眼里仍是昏暗,明灭闪烁摇曳着万语千言。此事他最是不愿提起,但此刻挑明,总也好过来日寿尽时与夙沧心念相左,再闹起知交反目那一出。
“这个当然。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去渡魂。”
夙沧便啪地一掌落在自己胸口,随后意气飞扬地单手撑上桌子,那副昂扬姿态让她看上去整个人都像在闪着白光。
“治病嘛,当然得吃药配手术双管齐下。——我一定、一定会把太子长琴的命魂找回来,让先生再也不需要渡魂。”
“……”
长琴不由地举起了袖子遮在眼前。一方面是因为夙沧大放厥词的模样过分耀眼,另一方面是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不是没有想过,或许这漫无尽期的蹉跎苦难中能得一人,让他甘愿顺应那人心意,为了他或她放弃生机,去迎接自己迟来太久的万劫不复。但如今当真是在乎了,求生的渴望反而加倍狂热——不够,这须臾一世相较于过往的孤寂飘零来说太短了,实在太短了。夙沧有那样绵长的寿命,是个长相陪伴的最好人选,只要她还在,只要她不走,他便觉得活不够。
即便转世轮回物是人非,即便不再记得自己是谁,总要活下去才有再会的指望。
这时她向他说:我不会让你死。
——不想死。
——那就活啊。
一言交换,如此简单,因为简单所以牢固,是不可破更不可转的莫逆于心。
万事就此底定,长夜有了终点,再放眼只见地阔天晴。
那之后长琴便向人以“欧阳少恭”自称,夙沧也尝试着叫了一声,随即捂住腮帮子开始晃悠悠地打转:
“少……诶哟不行不行,我总感觉有一点点的肉麻。”
“沧隅自可称呼随意。”
长琴抢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倒不是嫌夙沧直呼人名不礼貌,只是她脆生生喊起“少宫”时总让他脑仁里抽丝似的疼。
夙沧看出点端倪,于是平日里乖乖叫他先生,玩笑找茬时就故意把“宫”字念得特别大声,长琴这时只能专心一意去看他的琴,告诉自己宫只是个音。
——这是条很好的世界线,夙沧想。世上还有少恭,但不会再有琴姐知道的那个少恭了。
和长琴相处的日子久了,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这样才算是健康的人际关系。她气他惹他,他也可以讽她笑她,彼此知根知底不往心里去,就算三观不合也能坐下来摊开了说,交朋友本来就该是这么一回事。
相比之下,玄霄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