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补了我半夜将耳朵贴在你房门上,流着口水喘着粗气兴奋偷听的景象?哦,脑补呢就是妄想的意思。”
“……!”
确实稍有想象。
自然不会有她描述的那么细致,但也足够成为修仙者一生的污点了。
“……………………”
尽管玄霄单手覆面企图以沉默顽抗到底,夙沧依然顺利从他这悲壮的姿势中捕获了答案,笑容越发的明媚爽朗了:
“师弟,你好自恋喔。”
“……此话只怕轮不到师姐来说!!”
玄霄愤懑转头,几乎将披落在两肩的黑发甩成一股旋风呼到夙沧脸上。
“玄霄师弟。”
夙沧仿佛对他心中暴涨的负面情绪毫无所觉,一点不避讳地倾过上半身将脸探近前去:
“你……最近修炼进展不顺吧?”
“————”
这句话,才真正在玄霄自我隔离的顽固墙垣上打入了致命的一楔。
铁壁霎时松动,依稀可以听见墙面水泥簌簌剥落的沙哑声响。
“……我……那是……”
玄霄意图回应,数日来沉积下的躁郁与焦灼却比言语更为迅猛地涌上喉头,只断断续续摩擦出几个干涩的杂音,一如他连夜间的辗转反侧。
——此处必须重申一遍,玄霄的确是个天才。
但天才的事业线未必一帆风顺,正如贝多芬聋过,梵高疯过,叶英心开天籁抱剑观花然后他就瞎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就是需要剜自己的血肉剔自己的骨,才能成就之后痛并不朽的辉煌。
简而言之:
学霸也有绞尽脑汁都提高不了考分的时候,我们通常把它叫做瓶颈期。
如今的玄霄,正遇上了自己求仙生涯中的第一个瓶颈。
想当初他与云天青一同拜入琼华门下,掌门太清真人便对这两个末徒青眼有加,更直言自己于两人身上寄予厚望,有意以门派基业相托。但正如权利与义务从不分家、能力与责任形影相随,太清对他们的要求自然也与其期望成正比,头一道吩咐就是“总之先随便把心法练到个三重左右再来找为师吧”。
“是,师父!”
玄霄低眉俯首应得恭顺又铿锵,于是太清没能看见他面上的表情,也忘了要去留意。
因此他也无从知晓——自那时起,对求仙道路的执着虔信,对名校琼华的敬畏尊崇,为师长所器重的骄傲与欣喜,唯恐辜负这份器重的焦虑与紧张,种种思绪错综模糊地交混在一处,深深扎根于年轻道者胸中那一点绝称不上宽敞、但也切实存在的心之罅隙里。
执迷易生魔障,傲骨最是伤身,古来如此。
“……果然是这么回事,小青天说的没错。”
注意到玄霄僵硬的表情与预想中如出一辙,夙沧心里踏实了些,难得紧绷的嘴角也稍稍松弛下来。
“眼看着快两个月过去了,你们都还只修炼到第二重境,也难怪你心里着急。听说小青天也试着开导过你了,不过半点没见效……”
“云天青?开导我?”
玄霄皱眉,凝滞半晌的面容上终于重新浮现出一丝生动,“什么时候的事。”
“他说他同你讲过啊。‘没准儿是师尊他老人家故意刁难咱们呢’,达不到要求也不用太过较真。”
“胡闹!!”
这一句可算是扯着了玄霄逆鳞,他似乎本想拍案大骂,抬起了手才发觉无案可拍,只得气汹汹地一巴掌扣到了自己大腿上。
“说什么开导,分明就是不知自省,故意推卸!修行进境受阻本是我们能力不足、努力不够,怎能归咎于师父头上?简直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