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视线的却并非其他青楼打手,而是另一名衣饰体貌皆与那“寂破”相近的银发青年。
这新现身的妖怪青年比寂破还高出一头开外,红袍银甲,看着便是个武将模样;与之相对,寂破一身玄黑长衫拾掇得庄严周正,腰带上还束了块青碧玉佩并一条手结的赤色流苏,一派衣冠楚楚的斯文气象,倒更像是衙门里见过的官家老爷。
而眼下这官老爷正吃力地从街边水沟里探出头来,冲那武将打扮的青年哑声笑道:
“归邪将军啊……多日不见,你的问候越发热情了……”
“这并非问候,而是警告。”
被唤作“归邪”的青年似乎毫无兴致与他寒暄,生硬的银灰瞳仁里唯有沉冷肃杀之气流转不停。他向一旁畏缩的女孩居高临下投去一瞥,语气更是冷彻得像要窸窸窣窣掉下冰渣子来。
“——寂破,我对你私离幻暝界的缘由没有兴趣。但眼下婵幽大人遣我亲来,幻暝护将六去其二,守备空虚,由不得你在此嬉闹耗时。即刻同我回去!”
“好啦好啦,道理我都懂,你就别同我打这官腔了,听着怪生分的。”
归邪说得紧迫肃重,寂破却只是不以为意地轻轻咋舌,甚至还撩开了披覆在耳际的银发去掏自己尖长的耳朵。
“什么幻暝六将,可不就是个装点门面的唬人架子么?归邪你近日同奚仲走得太近,连脾气都同他一样细碎婆妈起来了。你以为幻暝界都太平多少年啦,自你就任守将以来,可曾有过用武之地?”
“寂破!小心祸从口出。”
归邪厉声喝断他满溢着作死气味的戏谑之言,一面又敛了眼目低低一叹:“……我何尝不希望,自己能一生都无用武之地。”
“‘但只要我一息尚存,便一刻都松懈不得。’是么?我明白,你便是这般一根筋的性子了。也罢……”
寂破这时已重整衣装飘然跃回地面,照小指尖吹了口气便大步向旁观两人唱和的女孩走去,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我先将这小妹妹送去个安全所在,再来同你解释我涉足人界的缘由。届时你有多少抱怨斥责,我一一听着就是。”
归邪拧眉:“那你还是不愿同我回去?”
“我不能回去。”
寂破淡然应答,眸光澄明而坚定。
“……我总是要亲眼见她一面,方可安心。”
“她……?”
归邪先是一怔,旋即舒展眉头露出些了然的表情。
“你又在里幻暝宫窥看她的梦境了。但我仍是不明,数百年来你一直密切关注她的动向,但每次皆止于梦中,何以今日……”
“归邪啊,你不懂啊。”
寂破摇摇头,又打胸腔里极长地嘘出口气,长得几乎像是在测肺活量了。
“这回她梦中有个跟你一样满脸苦大仇深、看着便很没情调的俊俏道士,教我怎么能放得下心?你晓得么,这可是……这可是她数百年来头一回梦见男人啊!!!”
“……”
归邪默不作声地一招手亮出了战戟。
“罢了,你不必解释了。我生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对你动手。”
“所以说你不懂啊。我晓得你在作什么下流想象,但我也不屑同你辩驳——连雌性前爪都没牵过的童男崽子,怎能体会我这拳拳赤子之心。”
“我确实不懂。”
归邪已暗暗地开始翻白眼了,“旁的姑且不论,人界何其广大,只凭些许支离破碎的梦境残章,你待如何寻她?”
“这简单,将长得像你的男人都拖出来揍一顿便是了。”
“——出城后找个空旷地方,我先同你决一死战再说。”
“别呀,反正我也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