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诋毁自己母亲的愤怒,亦或是面对真正该享受自己现在正在享受一切的人的慌乱无措,都令他的心备受煎熬。
然而他却不能拒绝跟去——上次,只是一时倏忽,近藤忠治便对丁冲用了那般狠毒的招数——他已经使他们母子相对不能相认,又何忍心让公主给亲子再加伤害?
心不在焉地与丁冲答对,却不由自主被他挑起了火气——是,他就是嫉妒丁冲,嫉妒他有这么好的一个母亲,嫉妒他与刘伯温情同父子,刘伯温为了救他竟肯引颈就戮,嫉妒他与王凯纯然的兄弟之情……而自己呢?唐玉竹什么都没有,眼下,连属于自己的身份都没有了。
“不,这是我由衷之言,我也有个抛夫弃子的母亲,可是此时此刻,我跟唐玉竹比起来,我感觉幸福多了。”
抛夫弃子……满腔火气都化作了利刃,搅得自己心中生疼。丁冲,你便这样看待自己的母亲?你可知道,她是一个多坚韧多可怜的女子,你可知道,她有多么爱你……
光姬公主看见玉竹痛苦的脸色一阵激怒,毫不留情地下令道:“千代,杀了他!”
“是!”
“住手!”折扇瞬间一横,抵住了刺下的利刃,却是展昭看情况不对,果断接管了正在发呆的玉竹身体挡下了这一击,随后便再次沉神下去,将身体的掌控权还给了玉竹。回过神来的唐玉竹一阵后怕:差一点,就差一点……若这一剑真刺下去,日后母亲知道真相,又当如何自处……
“母亲,这个丁冲,孩儿过去与他颇多龃龉,便将他交给孩儿,可好?”玉竹垂下眼,一如既往地孺慕恭顺。
“好孩子,随你高兴便是。”公主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吩咐下人将丁冲从刑架上解下,只颈间拴着一条铁链交到玉竹手里,“去吧,小心别累着自己。”
“是,孩儿晓得。”玉竹持扇行礼,攥紧冰凉的铁链,吩咐下人将丁冲带到自己的卧房,“孩儿不急着走,先陪母亲看看这园中景色吧。”
公主宠溺一笑,任由他扶着自己的手臂,小心地在花园中散步。
“夕雾,你好像有心事。”公主关切地看着身边的儿子——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每天太过心事重重了,好像心中总有着化不开的哀愁。
“我……母亲……”玉竹咬咬唇,怯怯地抬眼看过去,终于拿定了主意般,轻声问道,“母亲,如果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您还会疼我吗?”
这问题简直傻极了,甚至可能暴露他的身份,可玉竹根本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他那么卑微地希望得到一点爱,哪怕只有一点,只要是真实属于他的便好。
“你怎么了?怎么会有此一问呢?”
“请您告诉我,我究竟有什么可取之处,值得您对我这么好?”
“傻孩子,问傻话,你当然好啊!”
“我哪里好?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性,我的为人,您都一无所知,就因为我是您的儿子而疼爱我。呵,如果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根本对我就不屑一顾。”玉竹有些激动起来,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咬唇愧疚地偏过了头,却也倔强地没有多说。
“你错了,夕雾,但凡天下父母心,无不疼爱自己子女的,但是,如果你的为人,不够正直坦荡,做母亲的我,在失望之余,一定会对你严加管教,但如果你冥顽不灵,恶性不改,我就是断绝母子关系,也在所不惜。”公主心疼地摸摸他光滑的发顶,斩钉截铁说道。
“如果我的心性为人坦荡正直,却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还会疼我吗?”玉竹倏地抬起头来,清亮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那我就收你为螟蛉义子,一样的疼爱你。”
“真的吗?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这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