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锐抬高了声音:“说你坏话呢,大声干嘛。”
“我就知道——等下,我要碰了这个,”姜彻拿过桌上的三筒,“我出二条——你说我什么坏话呢?”
李蓁笑着插嘴:“说爷爷你年轻的时候很帅!”
姜彻微眯起眼睛,颔首打量着牌桌,笑道:“又欺负我没听到了,是吧?我好看?你程爷爷年轻时才好看,跟小姑娘似的,干干净净的,特别秀气,问你爸就知道了。”
李蓁偷笑,瞥一眼程锐。李望道:“这话倒是,锐叔上学的时候,是挺帅的。”
姜彻又打了二条,说:“等打完了,我给你拿相册,我跟你说,这么多年能过下来,我图的就是他好看。”
“相册都看过好多遍啦!我知道的。”
程锐一手支颊,望着桌上出过的牌,笑道:“他只顾着跟你说话,都不看牌,三六条都快打没了。”
李蓁看看手里的一双六条,又看看桌上的,问:“爷爷他要三六条?”
“嗯。”程锐摸牌,是张白板,捏在指间对着桌面敲了两敲,放好,出了张三条。
“你看他牌?怎么知道的啊……”李蓁沉吟道。
程锐一本正经:“认识这么多年,他打牌什么路数,我能不知道?”
李望笑着解释:“你不会看看你爷爷都出了什么牌,打麻将的时候不能只看自己的,也看看别人。”
李蓁探头,看着姜彻出过的牌,还没看懂,姜彻又揭了张北风要打。程锐按住他手,指指自己那张,大声说:“我出的这个!”
姜彻看看他的,忙拿过来,将牌一推,得意道:“我赢了!小锐你给我上钱。”
程锐连声说是:“你这么厉害,我们都赢不了。”
李蓁憋不住笑了,轻声说:“这不成,我也听牌了,说不定下一把就和了。”
姜彻始终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得意地码牌。程锐看他笑容满面,兴致很高,便说:“反正都是陪他玩。他跟你一样,都不知道看别人牌。”
李蓁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对方,说话时总是笑着,奚落调侃,都染上温柔的意味。
这样玩了一个多钟头,时不时瞒着姜彻耍赖作弊,李蓁还趁他没看到,换了他要摸的那张牌,让李望直唠叨说这牌局太没意思。李蓁咯咯直笑,程锐看姜彻得意,也是微笑。到头他一人赢了三家,笑说自己手气太旺。末了,程锐担心姜彻肩膀受不住,硬要他歇歇。姜彻答应,又看六毛还是那副样子,便给抱到窗边,外头阳光洒进来,包裹着它,暖洋洋的。它竟睁了睁眼睛,低低叫了一声。
姜彻听不到,程锐便说:“六毛叫了。”
姜彻轻轻揉他耳朵,说:“那就好。”
四人在客厅坐着聊天,看电视。将近傍晚,六毛又叫了一声,程锐忙跟姜彻说,他低头看着。
六毛眯着眼睛,伸长了脖子,竭力想要抬头,却没力气,重新栽了下去,歪在姜彻手中。
姜彻摸摸它的爪子。
李蓁抬手擦眼睛,小声说:“它睡着了。”
程锐伸手,捏六毛耳朵,又挠它下巴,它很喜欢被人挠下巴,稍一动,就会舒服得打呼噜,眼睛眯成长长的细线。然而它再不动了。程锐感到它的身体一点点凉下去。
过了一会儿,姜彻说:“埋了吧,跟五毛四毛埋在一起。”
程锐说好,起身去拿东西。
楼道口有块小花圃,平时都是姜彻搭理。现在铺满了雪,白白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他们扫了一小块,李望挖个坑,姜彻将六毛放进去,又填土。最后鼓起个小小的土坡。
姜彻说:“也算是寿终正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