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彻按住他肩膀,要他坐好,说“别瞎说……你冷静一下。”
程锐沉默,身体微微发抖。
绕了半天,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姜彻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松手,又坐回去,疲倦道:“已经这样了,小锐,你得学着长大,人总是要长大的,有的事情,你不想做,但你必须得做,听话。”
“不是的,”姜彻低着头,并没有看到程锐说这话的表情,他听见程锐漠然的声音,“有办法的。”
姜彻恼他不听话,又太过疲惫,只是懒懒地抬头,问:“什么办……程锐?!” 话音陡然被掐断,姜彻被吓得当即站起,退了两步。
他看见程锐手里是一把水果刀,刀尖正比在胸口的位置。
程锐静静看着他,说:“不要结婚。”
姜彻回过神来,紧张道:“你别这样,把刀放下,小锐,听话,我们好好——”
“不要结婚。”程锐又说。
姜彻蹙眉,说:“你先把刀放下,别闹。”程锐不好好吃饭,估摸也没多大力气,姜彻盘算着要怎样将刀夺下来,又暗骂程湘婷太迟钝,儿子藏了水果刀在身上都不知道。
他慌得额上冒汗,程锐却很平静,攥紧刀柄,淡淡地说:“我不想这样的。”
刀尖扎进他的衣服,布料的褶皱被带成向心的环,指向那锋利的前端,微微下陷,姜彻知道那已经扎到了他的皮肤。他想要夺刀,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脚下慢慢向他靠近,柔声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听话。”
程锐垂下眼睑,手又想怀里送了送,说:“如果我想死,你们看不住的。”
姜彻一愣,停了下来。即使他可以制止程锐,也不能保证此后的日子里,每次都可以;何况这次他也毫无把握。
程锐勾起嘴角,慢慢地说:“我把我爸弄死了,我也能弄死自己。”
“……你没有,那不是你的错。”
“都一样的。”
姜彻咬牙,问:“有必要?”
程锐说:“反正也没意思。”
姜彻坐下,按着眉心,无力道:“你才多大,就觉得没意思。”
程锐沉默,停了好久才说:“活着好辛苦,又无聊。”
“傻。”
程锐说:“我没办法。”
“非要这样吗,小锐,总是能……”
“我想过的。我不想这样,”程锐说,“这很变态。喜欢你也好,自杀也好,都挺变态。我不想找你,但没有地方去。”
“小锐……”
“你那天搬家,我看到了。我心想,走就走,大不了当我没认识过你。”程锐咬牙,回想到那天几可刺伤眼睛的阳光,“可是……如果没有你的话,就只剩下我自己,没有别人。只有我,只有一个人,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好可怕啊。”
姜彻忽然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关心过程锐到底是怎样的孩子。不爱说话,落寞一点,乖巧温顺,那都是外边吧?里边是怎样,他不知道。
程锐顿了顿,又说:“比死还可怕吧。活着已经这么辛苦了。”
姜彻摸了支烟,点上,说:“……不是的,没那么辛苦的。”
程锐说:“我是多出来的那个。”
姜彻静静听着,无法回答他。
“没有我的话,她就不会嫁给那个人,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如果没有出生就好了,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大家会好很多吧。”程锐平静得好像在说一个故事,“她会很幸福,那个人也会,他也不会死。对你来说,没有我,也会好很多吧。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呢?活着这么辛苦。我是个变态吧,生下来就是不对的。”
姜彻感到心疼。
程锐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