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维鳞笑容一淡,摇头,“大哥另有任务,没有来开会。”
“那他现在在哪儿,可以告诉我吗?”楼梯上,忽而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冯维鳞抬头,看着那女子一袭墨兰色旗袍,逐级而下,眼底透着藏不住的牵挂和期待。
他在她那样的目光注视下,终究是不忍心拒绝,开口道:“大哥在衡阳督战。”
他原想着,让她的思念能有个具体的所在,让她的牵挂能落实一些,让她能够稍解忧心。
却一时忘了,她并不是一般的女子。
“衡阳,”她轻轻道,不期然的又想起了陆风扬的话,“他在那里,连会议都缺席了,是不是意味着一旦长沙失守,衡阳就是日军进攻的重点?”
冯维鳞一时怔住,连忙开口道:“你在瞎想些什么呢,哪个地方不需要人,大哥不过是刚好安排到那里督战罢了。”
“我原不懂什么,倒是关心则乱,自己吓自己了。”
亦笙听他这样说了,又因着冯夫人在,也便点了下头,勉力一笑,将话题带了开去。
吃过午饭,冯维鳞不能久留,便要动身立刻了。
他看着冯夫人哭无力,心底难受,便让平安将她扶上楼去。
亦笙于是送他出门,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他知道她太聪明,刚才他说的话她未必肯信,暗自后悔,于是寻了话题想逗她开心一些,也是害怕她再问他。
“你生日就要到了,我让人寻上好的缅玉,做成项链送给你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玉的。”他笑着说。
她忽而抬头,一渣眨不眨的看着他,“维鳞,你帮我一个忙,就当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第八十三回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这是衡山南麓的一座小城,因山南水北为“阳”,故此得名“衡阳”。
又传“北雁
南飞,至此歇翅停回”,则亦有“雁城”之雅称,引无数文人名士竞相留墨。
这里,从来都是兵家的必争之地。
早在湖南会战之初,军委会就曾有意让他到第四、第九战区指挥作战,却没想到正式命令尚未下达,战事已一溃至此,让人始料未及。
现如今,他站在这里,不见衡阳雁,唯见处处厉兵秣马,战云密布。
“中央的意思,是先固守衡阳,把日军主力吸引到衡阳周围,再从外围进行反击——所以军委会指令,衡阳无比要固守两星期,守期越久越好,尽可能消耗敌人。”
薄聿铮看着面前留守衡阳的方军长以及其余几个师长,这样说道。
几人皆是微变了神色,那方军长沉吟片刻,苦笑着开口:“军令如山,我等自当遵从,只是现如今的情况,也起请钧座体谅——衡阳地势并无险可守,且城内连工事都没有,况小日本来势汹汹,而我军经常德一役,伤亡惨重,装备兵员迄今未补全,两星期之期实属困难,如实在不得已,是不是可以……
他身为军长,自知军令如山军心不容动摇,可是此刻在座的并无一般的兵士,皆是师以上高级将领,对形势亦是心知肚明,并不所不能言。
所以,在接下这个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同时,他也选择了开诚布公,期望着上风能够体谅,也为第十军在万一时刻能留点种子。
可是,薄聿铮缓缓摇了下头,面色沉毅,声音虽淡,却一字一句,并不容人转攌,“军人没有不得已的时候。
方军长面色凝重,过了良久,方向着薄聿铮正色开口道:“究竟衡阳能坚守多少时日,先觉不敢在钧座面前逞强,但我保证,第十军必将不惜任何牺牲,战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