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是宁宁的,宁宁也是煌煌的。”痴儿反手搂住我的脖颈,深深的吸口气,呢喃的说,“宁宁好香香,煌煌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未几,耳畔传来轻微的呼吸声,痴儿已然熟睡。我眉心不抬,唤:“莫寻——”
深蓝色光影闪过,莫寻立于我身前右侧,从我怀里接过痴儿。
“好生伺候他午睡。两个时辰后,带他到慈航斋见我。”
莫寻领命,躬身欲退离开。
“等等。”余光瞟过莫寻颈侧那道伤痕,不过是佛珠甩过,竟是两日了,未是见得痊愈,依稀可见新鲜血渍沁出,我拧眉,唤住莫寻,起身,走到他身前,手指抬起,莫寻的身子有轻微的后退征兆,我抿唇,冷声道,“不许退后,不许闪避。”
食指抚上那道伤,恰是食指的长度,血渍微温,我问他:“疼么?”
“回大长公主的话,奴才不疼。”
“是么?”我仰头,盯着莫寻脸上面具半响,唇瓣划过淡笑,安抚那道伤的手指猛然加重力道,强自按压下去,瞬间,可以感受到那从指缝处沁出的血液,“如此呢?疼么?”
“回大长公主的话,奴才不疼。”他如斯回我,语音不带丝毫震颤,如常无波无绪。
我瞧他半响,缓缓收回手指,将指上血渍擦在他深蓝色袖口处,忽悠悠的道:“莫寻,这世上,又有什么,是会让你疼痛入骨髓的呢?”
“大长公主若是能放下对慕容公子的痴念,亦也可以,无所刻骨入髓之痛。”
痴念是有的,这刻骨疼痛、入髓牵念,却是未必。
这一次,我不怒,轻笑问他:“你这话里话外的,是说本宫痴人做梦,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么?”
莫寻平声道:“是慕容公子不值得大长公主如斯垂青。”
我展眉:“这句话,本宫倒是爱听。”将擦拭去血渍的食指凑至唇边,银牙轻咬,不过是咬破一点点的皮肉,竟是这般的疼痛,当真是十指连心,连心的疼痛让我不由的敛了敛眉。
下一瞬,我听见莫寻的低呼一声:“您——”简短的一个字,不若寻常平淡无波,隐含心焦与惊异。
我伸出舌头,舔去唇边残留的指上血渍,笑道:“莫寻,本宫原以为,你这一辈子,也只有一种说话的语气,平淡无波,无所震动。原来,也有失声低呼之时,不过,本宫很喜欢。”复将沁了血渍的食指抚上莫寻颈侧那道伤,慢慢的涂抹,踮起脚尖,嘴唇凑在他的耳朵处,低声道,“莫寻,告诉你一个秘密,本宫体内的血,可是金贵的东西,千金难求,有止血止痛之疗效呢。”
我叹息一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如今,都不在了。”
我复道:“你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当真是没有错的。”
“慕容凝待本宫无意,是篱落宫内谁都知道的事实,本宫何故那般气怒竟而迁怒于你呢?”
“好了,现在本宫也牺牲自己一点点的血,给你止痛止血。如此,你也无须记惦着本宫失手甩伤你的仇怨了。”
莫寻沉默半响,恭然道:“奴才的这条命原也是大长公主的,纵然大长公主现下要取回奴才的命,奴才亦是无所怨言。”
我侧眉,瞧了瞧莫寻的黑眸,笑了笑:“本宫要你的命作甚?”
我收回手指,重新踱回石椅上,挥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我不知道莫寻是何时走的,但是,我知道,那人是何时来的。在我将痴儿揽在怀里,说着,此生,痴儿都要陪着我时,那人已是来了。
他一身绝世武功,鲜少显露,旁人亦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帝王略通拳脚功夫,仅此而已。毕竟,身为帝王,只需略通拳脚功夫即可,否则,何须养那么多的侍卫、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