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rdo;他心臟驟停,須臾,才仰起首來,拼命地笑道,&ldo;我不過是好奇罷了。&rdo;
姜無岐心知酆如歸是在敷衍自己,但他不願強迫酆如歸,便也不追根究底,只道:&ldo;不知那秦瑤附在蘇晴身上,蘇晴還能活上幾日?&rdo;
&ldo;恐怕……&rdo;酆如歸嘆息著道,&ldo;秦瑤若是奪了蘇晴的舍,蘇晴的肉身倒是能活得長久些,但若是如此,蘇晴的魂魄便無處可去了。&rdo;
姜無岐眉目慈憫地道:&ldo;你為何要將這法子告訴蘇晴?&rdo;
&ldo;蘇晴不願再也見不到秦瑤,求助於我,我才告訴了她這個法子,秦瑤必然也不願再也見不到蘇晴。&rdo;酆如歸輕笑道,&ldo;我這法子不是成全了她們麼?&rdo;
姜無岐本要斥責酆如歸此舉會害了蘇晴性命,但轉念一想,無論蘇晴會折壽幾載,實乃蘇晴自己的決定。
思及此,他朝著酆如歸道:&ldo;我們出發去銳州罷。&rdo;
賀預身在銳州,據秦瑤所言,他受梁景文驅使,行販賣妙齡少女之事,他們應允了秦瑤要好生做一番勘查,如若他當真犯下此等重罪,便取了他的性命,不得姑息。
第42章 :望鄉台&iddot;其一
暮色四合,酆如歸與姜無岐堪堪出了逢春城,酆如歸那磨人的癮卻是奔涌了上來。
酆如歸忍了又忍,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是身形鈍澀,腳步減緩。
他的身體忽熱忽冷,出了一身的熱汗後,卻又有嚴寒從骨縫流竄開來,直逼得他瑟瑟打顫。
逢春城外,少有行人,倆人施展身法前行,酆如歸原就較姜無岐慢上一些,這一鈍澀,姜無岐當即漸行漸遠。
他拼命地欲要追上姜無岐,但周身的血液好似凝結成了冰刃,猶如要將他自體內一點一點地割開。
他張了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來,雙足一軟,陡然跌倒在一片葎草當中,這葎草草莖及葉柄上生有細小的倒勾,霎時他裸露在外的面頰、雙耳、脖頸、雙手被劃出了一道道的紅痕。
他吸了一口氣,再一抬眼,竟再無姜無岐的身影。
&ldo;姜……無岐……&rdo;他無半點氣力,索性躺在碧綠的葎草叢中,等待姜無岐回來尋他。
光陰流逝,已過去了一夜,姜無岐卻是不曾回來。
他身上覆滿了露水,半闔著眼,望著從東方泄露出來的一線魚肚白,仿若甚麼都沒有想,又仿若走馬燈般,將他一生所經歷之事細細回顧了一番。
他這一生前半生俱是虛假,與姜無岐相遇後,才真實了起來。
但而今,姜無岐已然不要他了。
姜無岐不會發現不了他不見了,那定是由於不要他了,才不來尋他。
嗓子又癢又疼,肚腹絞痛,神志逐漸模糊,因嚴寒之故,他不得不將自己蜷縮在了一處,又張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手背上的肌膚即刻破開,猩紅的血液淌進了酆如歸的口齒間,他稍稍有了些氣力,以手掌撐住地面,手掌卻又被長於地面上的葎草割傷了。
他不覺得疼,勉強著站起身來,身體歪斜,下一刻,居然有一頭吊睛白虎竄入了他眼中。
那白虎應是被他所散發出來的血腥氣引來的,一面不緊不緩地向著他走來,一面舔著一口白森森的獠牙,又有涎水從其中蜿蜒而下,潤濕了下頜的皮毛後,紛紛沒入了地面。
酆如歸渾身無力,施展不得術法,只能暗暗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