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這宅子有異,酆如歸當真懶得與那口出惡語的老嫗計較,適才早已拂袖而去了。
酆如歸初初從這房間醒來時,因為那癮發作得甚是厲害,致使他的內息幾乎散盡,全然未覺察到此處有異,吸食過姜無岐的血液後,他因意識到自己對姜無岐的心思而哭了一通,疲倦至極,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睡過一覺,他才好些,忽覺隱隱有鬼氣撲面而來,但他聽得那老嫗的咒罵,未及與姜無岐提及此事,便出了門去。
一出門,那鬼氣竟是濃重了許多,待他屏氣凝神,才斷定一處乃是一處鬼宅。
那老嫗暴躁易怒許亦是久居於這鬼宅的緣故。
酆如歸沉思須臾:&ldo;現下天光大亮,鬼氣退去不少,待月上中天,我們再細細勘查一番罷。&rdo;
&ldo;如此亦可。&rdo;姜無岐說罷,唇齒又是一動,外頭粘於牆上的一眾青壯年當即紛紛墜落在地,鈍響連連。
老嫗見一眾青壯年不堪用,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瞧著著實是礙眼得很,便著婦人將他們散了。
待他們散盡,老嫗才小心翼翼地扶起太師椅,而後從外頭打了一木盆子的井水來,又浸濕了乾淨的布帛,一點一點地擦拭著太師椅。
她手勢輕柔,皺紋縱橫的手顫抖不止,好容易將這太師椅擦拭完畢,卻是跪下身來,用面頰貼著那太師椅的椅面,含著哭腔道:&ldo;你何時才肯回來?&rdo;
‐‐她夫君尚在這宅子時,最愛的便是這張太師椅。
彼時,她年方十六,甫嫁作新婦,心中惶惶,生恐惹夫君不快,而她夫君年長她兩歲,坐在這太師椅上,溫柔地笑著沖她招手:&ldo;松寒過來。&rdo;
她一步一頓地到了夫君身側,如同伺候的侍女一般,微微俯身,聽憑吩咐。
她夫君卻是牽了她的手,用力一扯,將她扯到了懷中。
她面生紅暈,欲要從夫君懷中出去,卻是被按住了腰身,後又聽夫君道:&ldo;松寒,你陪我坐會兒罷。&rdo;
她自是不敢拒絕夫君的要求,便端端正正地在夫君雙膝上坐了。
夫君取了放在茶几上的一冊《中庸》來,慢慢念著,時而會輕柔地撫過她的背脊。
她不識字,渾然不知從夫君口中吐出的話語究竟是何含義,但夫君語調輕柔,聽得她心馳神暢,心中的惶惶然隨即消散得一乾二淨。
夫君念了約莫半個時辰,又低首問她:&ldo;松寒,你可識字?&rdo;
她直覺得自己與飽讀詩書的夫君不般配,甚至害怕夫君知曉她不識字會將她休棄了去,她嫣紅的唇瓣顫了又顫,咬了又咬,到底不敢欺瞞於他,便聲若蚊吶地答道:&ldo;我……我……我不識字……&rdo;
夫君側耳去聽,耳廓幾乎貼上她的唇瓣了,聞言,卻是以指尖蹭了蹭她印著齒痕的唇瓣道:&ldo;我教你念書可好?&rdo;
&ldo;我愚鈍得緊,怕是會白費了夫君的功夫。&rdo;面頰紅得仿若是外頭的夕陽傾灑在了上頭,她滿心忐忑地道,&ldo;且教我念書,定會影響了夫君的學業。&rdo;
&ldo;是麼?&rdo;夫君卻是堅持道,&ldo;松寒,你不試上一試,怎知自己愚鈍得緊?&rdo;
她家中一女三子,她是長女,年幼時,頗為羨慕三個弟弟可去私塾念書,為此好生鬧過一陣,父親卻是冷著臉與她說女子無須念書,能生兒子,能操持家務才是女中表率,且她面相愚鈍,供她念書也不過是浪費銀兩。
&ldo;我確是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