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ldo;無岐&rdo;逸出唇齒,他略生羞怯,垂著眼道:&ldo;我喚你無岐可好?你假使不願意,我便還是喚你姜無岐罷。&rdo;
姜無岐直愣愣地望了眼掌中的牛角梳,方才答道:&ldo;你喜歡喚我無岐,便喚我無岐,你喜歡喚我姜無岐,便喚我姜無岐。&rdo;
&ldo;那無岐,為我梳發罷。&rdo;酆如歸背對著姜無岐,姜無岐溫柔的嗓音入耳,他卻不禁生出了一種將會被姜無岐從背後抱住的錯覺。
姜無岐執著牛角梳,唯恐酆如歸疼,便一點點地梳理著酆如歸的髮絲。
還未將髮絲梳理妥當,他竟忍不住撩起了一縷髮絲,低下首去嗅了一嗅。
這髮絲上有皂角與脂粉的香氣,但他卻無端嗅到了冰糖葫蘆的酸甜。
他是魔怔了罷?
他苦笑了下,一面在心中默念著凝神定氣的心法,一面去梳理酆如歸的髮絲。
許久,他才將那髮絲梳理好,他不會梳女子的髮髻,便將牛角梳交還了酆如歸。
酆如歸接過牛角梳,挽了一個倭墮髻,便又抓著姜無岐的手插上了那隻蝶翼金步搖。
姜無岐束髮後,去外頭洗漱了一番,又打了井水來予酆如歸。
酆如歸謝過姜無岐,洗漱間,聽得外頭的傅明煦開了門,無暇細細上妝,略施粉黛,便出了門去。
他施施然地走到傅明煦身側,見傅明煦又是昨日那副打扮,且挑著擔子,便問道:&ldo;你今日要去賣糖人麼?&rdo;
傅明煦笑道:&ldo;我那女兒喜食九曲樓的芙蕖山楂羹,我手中吃緊,要是不上街去做糖人,如何能去買予她吃?&rdo;
即使全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傅明煦一隻無半點道行的鬼,亦不該暴露於明媚的陽光下,且傅明煦已久未飲人血了,恐有魂飛魄散之憂。
酆如歸擔心傅明煦遭逢意外,等不到他女兒生產那日,便提議道:&ldo;我還未親眼見過人做過糖人,我左右無事,與你同去可好?&rdo;
傅明煦點點頭:&ldo;酆公子若不嫌看我做糖人煩悶,便與我一道去罷。&rdo;
姜無岐身處酆如歸與傅明煦三步之後,映入眼帘的酆如歸與傅明煦身量相仿,幾乎是並肩而行。
他猛然思及昨日酆如歸曾道要與傅明煦冥婚,還要將傅明煦帶回鬼山去,日日做糖人與他吃。
他明明清楚當時酆如歸僅是玩笑,但見倆人說笑,他卻忽覺倆人頗為般配。
酆如歸或許對這傅明煦懷有好感罷?
但酆如歸應當不是斷袖。
可為何他卻覺得他們倆人間,無半分他說話的餘地。
他保持著三步的距離,遲遲難以再近上一步。
出了傅家村,兩側俱是隨意蔓延的荒草,他們經過時,驚嚇到了藏匿於其中的數隻野兔,惹得軟軟白白的糰子竄逃而去。
有一隻野兔在逃竄中不小心陷入了一個深坑裡頭,姜無岐將它抱到了荒草中,那野兔不敢停留,拔腿便跑,好似他是甚麼凶神惡煞,會將其拔了毛,剝了皮,烤來吃。
他站起身來,堪堪拂去身上沾上的碎草,卻聞得酆如歸抱怨地道:&ldo;無岐,你走得這麼慢作甚麼?&rdo;
無岐……
酆如歸喚他為無岐了。
因那一聲&ldo;無岐&rdo;,姜無岐終于越過了那遙遠的三步,來到酆如歸身畔,酆如歸幼稚地勾住了他的尾指,搖搖晃晃地道:&ldo;無岐,你走得這麼慢,害我還以為你出事了,作為懲罰,你要買豆腐腦予我吃,加一根油條,不,兩根罷,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