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话说到这里他终于扬睫回望,下半句却是乍听起来完全没有逻辑关系的言语,但两人都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你知道坐新干线由秋田到东京要多久吗?”
她怔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从他开口吐出“に”的音节时,她脑子里已是一片浑沌,什么都想不出来。对方正在一步步提出的方案太过突然而且大胆,天知道他为了此刻到底准备了多久。
“三小时四十分钟。飞机呢?”
女孩还是不知道。今次冰室并没有那么轻易就解开难题,而是静静地等候着她的回覆。浅井佑歌又沉默了片刻,终究屈服,“一小时?”
他勾起了唇角,可惜她站的角落太过昏暗,连表情都很难看清,只能从语气里面辨别出情绪。接下来的问题她不可能不知道答案。“正解。那么由纽约飞往东京呢?飞行时间又有多长?”
“十四小时多一点。”
“十四小时跟四小时。”冰室沉吟,“和留在纽约相比,要是我去秋田的话,就赚到了足足十小时没错吧。”
“……”
“但是我这个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脾气。”他继续说下去,表情和动作都与平常无异,好像只是在说一件琐碎无比的小事,“也自觉不是特别有耐性的类型。所以这四个小时的沉闷车程,还是一并省掉比较好吧。”
〈叁拾壹〉
不曾把爱字宣之于口,甚至连喜欢一词也并未用上。
然而这却是她所听过的、最温柔的告白。
〈叁拾贰〉
“用十四个小时来换取见人一面的机会,”她问,“……真的值得吗?”
“值不值得是由我决定的。”少年回了这句,然后又好像是不想对她施加太大的压力,“但这十四个小时并非全然为了一个人,我也有朋友回到了日本,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或者回去了会后悔的举动。”
“整件事,”发现自己声音里有点异样的女孩像头小兽似的抽抽鼻子,“绝对不是一时之间可以做好的吧。到底不是件小事。”
被看穿了。冰室辰也笑了一笑,还是那种柔和得好像在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有我在”的弧度,“确实。起意是在三月初,到真的尘埃落定了,是在刚才。”
“那么对我……”她又改了口,“对那个人说的‘最后’,是个谎言?”
既然她已自曝身份,他也没有再装模作样的必要。之前的婉转不过是想给她留最后一点理智,现在本人都揭开来说了,冰室辰也并不会开不了口。“如果不对你说这是最后的话,你会答应我的邀请吗?”
【不会的吧】
【因为知道给对方留下最后的温馨记忆的同时】
【自己也需要承受同等的美好,而且记在心里】
沉默已是他所期望的最佳回应。冰室辰也站起身来,走近女孩,以缩短距离来尝试看清对方的脸──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来,“那么,有关那六份之一天的事情,我还没有听到回覆。你还没有决定好要到哪间高中就读吧?要不这大半个月来就不会被父母追问着决定,也不会每一次收到他们的邮件,都会沉着脸把手机收回原处。我的观察力还不至于如此不济。”
……竟无一辞可驳。
同样是曾被她拒绝,相比起现在碰上还会面露尴尬的人,冰室辰也并没有放弃;同样是知道她将要回国,相比于过来找她拍张合照然后好好收藏起来,眼前这个黑发少年却作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决定。
人人生而孤独。
当无羁无绊的风筝被勾在树冠之上,谁又可以断定这是一场由天及地的坠落,而不是找到栖宿之处的安顿。
“秋田的话,冬季会有很多很多雪吧。”她从扶栏上落了地,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