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的?”
“自个做的。”
“您还有这手艺?不简单。老家可常吃呢。有空教教我?”
“是啊,麦收完了,总算可以松口气了。今晚,咱爷俩好好价谝闲传。”
“叔,我有好些事,要刨根问底呢。”
“来,喝!西凤只一瓶,古城子有一箱,菜要不够,咱就拍黄瓜,还有芫荽。”
“好。我下酒,最爱这。”
“我当然晓得,要不你咋叫我叔,哈哈……”
“我不会像那碎女子想改口就改。”
“你把那姑娘安排妥了?”
“淘得很。给她换了新被子,新床单,新枕巾,闹了些瓜,就赶紧到您这儿了。”
“嗯,你这个叔,当得不错!该毕业啦,满分,一百。”
“刘叔您是不知道,我在三连女子排那阵儿,湖南女兵中,她是年龄最小的,事儿可是
最多的。嗯,今年虚岁十七岁啦。这十几天的活儿,真够她戗的,看她累的那样儿。”
“这孩子很灵醒的。你喜欢她吗?咋?又点头又摇头,喜欢就喜欢嘛。”
“不是。香妹在家最小,号称老五,因没有男娃,取了个小名叫老弟,望弟。军区招兵
团到了长沙,她谎报年龄报名,还说是芙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来到新疆,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哭过不下十几回,我没少哄她。刘叔,你是不知道啊,一次,她家来信,她爸爸妈妈姐姐都说想她,信纸上按满了红手印,信纸又皱皱巴巴的,像是泪渍浸过的;香妹哭得呀,跟没气似的,等她不哭了,要我陪她去林带撒尿。闹得那么些大姑娘们,哈哈哈大笑。她还挂着两条鼻涕,我说我不去,她说,不去不行。你说说,你说说,麻缠吧?所以嘛,她一直叫我谢冬叔叔。”
“嗯。嘿嘿嘿嘿,有点意思,蛮有意思的。嘿嘿嘿嘿……”
“有啥意思。像个跟屁虫似的,我调园林队那会儿,她闹着要跟我一起走,又一大笑话,人家说我……”
“说什么来着?”
“说我是她干爸。”
“哈哈……好玩好玩。”
“在拖拉机培训队那阵儿,还打电话,要我一定去看她,有啥事儿?呸,让我给她带一
个小镜子,还要洗衣服的肥皂。刘叔你说,这来回二三十公里,就这点尕尕的小事呗,你看看,这屁孩儿,烦!”
“哎呀,笑死我了。喂,谢冬啊,谢冬,亏你也是走南闯北,当过排长,又当队长,这
怎么叫烦呢?”
“那叫什么?”
“傻小子,这就是爱呀。”
“什么什么?!刘叔,可不敢瞎掰!传出去,还说我品行不端哩。”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不行不行!她还是个孩子。”
“你不也才二十挂零吗?”
“所以,都不够资格。”
“等等呗。”
“我一直把她当妹。”
“对,人家不是把叔叔,改口叫大哥了嘛。”
“惯的,没大没小。哎,好,不说她了。”
“来,喝。”
“喝。
“刘叔,我记得您说过,您到过绥德?”
“到过啊,那时,我是拉骆驼的。”
“我就是绥德的。”
“你不是在伊犁参加革命的吗?”
“那是后来了。”
“哦,对,你是哈萨克爸妈养大的,那你老家还有什么人吗?”
“我的生身父母早就死了。有个妹妹,在一场沙尘暴中走失,至今下落不明。”
“有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