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赦死不足惜,那也由不得你这个帮凶来动手。”
沈蝶烟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只差没有喊出来。而她眼中的濮阳宗政,脸上的表情平静的让她更加气愤。
“烟儿——”濮阳宗政盯着沈蝶烟的眼睛开口,“百雨金她是毁了自己的元神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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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蝶烟,再也无话。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迅从心口的位置蔓延到四肢百骸。沈蝶烟记得初次见着百雨金的时候,她只是几句话,就让自己喜欢上了她。她美丽优雅,落落大方,让自己觉得,如果,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么自然坦荡的笑着,必然也是一种幸福。
然后,就是她偷换了珠帘隔,给自己下药,黑甜香,真正的珠帘隔,设计害死了她的宝宝……然后,然后就成了这副局面。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沈蝶烟对于百雨金的感觉,并不是一个恨就能解释的了的。
那对于百雨金来说,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在自己没有濮阳可以依靠的时候,得了势的她有无数次杀了自己,可是,她如今却还是能好好的站在了这里,虽然已经不是完整的了。
濮阳宗政唤人将百雨金的尸身从水牢中抬了出来。简简单单的一个木板上,百雨金湿漉漉的躺在上面。有水滴不断地滴下来,落在地上,没一会儿,就被中午明晃晃的阳光给烤干了。百雨金面容平静,更诡异的是唇角的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面色青白,唇却是红艳艳的,是被血染的,手自然的垂着,裙尾拖着很长,盖住了双脚。
沈蝶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一种心情,伸手揭开了。濮阳宗政在旁边注意到了,连忙伸手拉住沈蝶烟的手:“别看。”
可是,即便只是拉开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沈蝶烟还是看见了。那原本莹白细致的一双玉足,而如今,几乎只剩下了一堆白骨,零碎的皮肉粘在白骨上,却也是白色的,里面是一滴血都没有的,有液体沁出来了,都是水。
沈蝶烟忽然就捂着自己的胸口蹲了下去,想吐却吐不出来,一股子的东西堵在肠胃胸口。濮阳宗政伸手去扶,沈蝶烟不起,他手上稍微用了点力,将人提了上来,沈蝶烟被这一下子搅的,那胸口嗓子眼堵着的东西顺势就从嘴里冒了出来,几口酸水全吐在了濮阳宗政的袖子、手上。
沈蝶烟垂目不去看濮阳宗政的脸色,想他这么一个爱洁净的人,这种情况必然难看。她拿了自己的绢子擦了擦嘴角下巴,这几口东西吐出来,人顿时就舒服了,连呼吸时的一进一出都顺畅了好多。
忽然,她听见濮阳宗政开口了,语气中有现什么的恍然大悟以及不满:“雀鸣,烟儿今早没用膳?吐出的东西怎么就都是些胆汁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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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沈蝶烟忽然就想,反正自己对不起梁大哥了,遑论再多一次。
良人如此,教她如何心甘情愿的放手?
沈蝶烟拉过濮阳宗政干净的手指,拿了绢帕擦了一遍。同时,嘴里喋喋不休般的说着:“百雨金,你就把她埋在那个人间的银屏山,就埋在牡丹花丛中,也算是了了她的一个遗愿。”
濮阳宗政并没有答话,沈蝶烟听不见他平常所说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按着你的意思办”这种话,她就奇怪的抬眼,看到濮阳宗政竟然是震惊却不是惊喜的表情,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斜着一双眼睛凶道:“你给我笑。”
濮阳宗政没有笑,一只手被沈蝶烟越细致的手捧着,素白的绢子覆在上面,另一只手,抬起,捂住了眼睛。
沈蝶烟只听见了一声重重的鼻息,他的嘴角用力的抿着,一只手正好将两只眼睛捂紧。沈蝶烟松开他的手,随即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你说的,我们被在相互折腾了。我们真的别折腾好不好,我好累,我好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