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他一眼就心满意足;她心底里还存有一丝绝望中的希望,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被自己的心意所感动,最后回到自己身边……
“我很傻,是不是?”邵文佳一边用手背揩抹着不断从眼睛里流淌出来的泪珠,一边茫然地问欧阳东,“我这样为了他,是不是很傻?”
欧阳东僵直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没敢说。周围几张桌子上人们的眼光很值得追究,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他都想窜过去告诉他们,她哭和他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他也不认为邵文佳需要他回答,这样聪明的女人能有不明白的事么?况且,这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她“傻”或者“不傻”,好象都不大对劲。
欧阳东只好嚼着豆腐块。这六十块钱一盘的豆腐啊,他吃在嘴里怎么就品不出个滋味来哩?
一直等到邵文佳情绪看着安定下来,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哩?你们还有联系么?”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可他实在是找不出更合适的话题来。要是他再不开口的话,场面大概会更教两人尴尬。
“没有了。他和我大学里最要好的朋友结婚了,他们生活得……还算幸福。”邵文佳平静地说道。
欧阳东没揭穿她的谎言。还算幸福?年初他去重庆前,就见识过那个醉酒闹事的女人,难道说撒泼发酒疯这些也是幸福的一部分吗?不过这事也没有提起来的必要,生活总是在前进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忘记,不正是生活赋予我们每一个人最大最好的本事吗?
“你没想过在这里找个男朋友?”这又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不过,欧阳东倒确实想知道,这个从外貌到内在都算很出色的年轻女子,怎么会至今单身哩?难道说那糟糕的爱情经历对她的打击那么大?
“没遇见合适的。”邵文佳目光灼灼地望着欧阳东,他立刻便端起杯子低头喝水。邵文佳笑了,接着说道,“再说我也没时间。我想独立,所以我拼命地挣钱。”邵文佳把捏着筷子,沉吟半天才说道,“只有在经济上独立了,我才能在精神上独立。我不打算做任何一个男人的附属品,我不想靠着别人生活,当然,也不想别人靠着我生活。不过,目前看来我不是很成功。”她甚至没隐瞒自己性格里吝啬的缺陷,在枪手这个小圈子里,她的吝啬是出名的,她甚至不会因为某一篇稿子挣下大笔酬劳而邀约人和她一起庆祝。当一些与她熟识的人以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说起请客的事时,往往会被她楞起眼睛的一句话问得张口结舌:“我凭什么请客?这是我劳动所得。我写稿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时,你怎么不说帮我写上几万字?”
欧阳东仰脸笑起来。他能想见那些人碰钉子时的尴尬光景,要是他处在那种境地,他多半恨不得把自己那多嘴的舌头也吞下去。
“你哩?我都说了自己这么多事了,你的事还没说给我听。”
他的事?他好象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读书上班事业踢球,简单得能教人发困。欧阳东简略地把自己事情述说了一遍,邵文佳却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把欧阳东有意无意漏过的阶段追着问个清楚明白。
“这么说,你下岗前就在殷老师家租着房子住?怪不得你和他们家关系那么好。”
“是啊,”
在欧阳东心目中,殷素娥是他最为尊敬的长辈,他对她的感情甚至能比上现在在桐县老家里做着甩手老太爷的舅舅,至于秦昭……那,就是他的妹妹。
“妹妹?”邵文佳的眼睛里忽然掠过一层暧昧的笑意。“难道你对小昭还有那种意思?”她的话很含蓄,可欧阳东完全能理解她想说什么。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年青男女间的亲近关系很容易发生质的变化。
欧阳东摇摇头,没有辩解。这种事不能辩解,越辩解才越教人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