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凭他老爹多次给废太子传信、献策和孝敬,宁府还能不能保全尚在两说呢——要知道费家嫡支如今已经剩不下多少活人了。
总之,站得越高,见识得越多,也更懂得敬畏和感激。
元春闻言只笑了笑,“且让你父亲安心享福去吧。”
若不是珍大哥哥是她的娘家兄弟,在加上宫变当晚果断地没跟费家同流合污,否则难逃一个发配的下场。
听侄儿应了声是,元春又嘱咐道,“你袭爵名正言顺,害群之马你正该理一理。”贾家族人不少,但吃着闲饭还爱挑毛病的未免太多。如今几位老爷知道自己抱错了大腿,正闭门思过,可不就是“立规矩”的好机会?
“侄儿记住了。”贾蓉暗自给自己鼓了劲儿,却还是免不了轻声,“侄儿那媳妇……还让她进宫来吗?”
如何对待秦可卿,真得请元春过问一下:当时大家一起被堵在关外,若非贾蓉那便宜大舅子出力出钱,居中联络,大家未必能有吃有住直到等来恰当的出兵时机;贾蓉能及时乘船经海路回京城报信儿,更误打误撞地遇见废太子,这位大舅子也是功不可没。
贾蓉知道哪怕看在大舅子的面子上,也不好随意处置秦可卿——说到底,贾蓉对秦可卿至多是嫌弃,却提不上憎恨。他已能明辨是非,知道他那个父亲才是祸根所在。
元春对这个侄媳妇也是怜悯居多:凭她珍大哥哥的私德,她压根不信会是秦可卿~撩~拨在先!
再说秦可卿的身世难言之处颇多,若是待她好些,蓉哥儿这儿怕是挂不住面子。元春便劝道:“看在她哥哥的份儿上,你莫要苛待她。彼此都留些体面最好,可别闹得都不痛快,让外人知晓,再拿咱们家事说嘴,于你前程也颇多不利。”侄儿家事,她也是点到为止,最后她又提醒道,“难得在家,南边的事儿你也替我留些心思。”
贾蓉郑重应了,又小心道,“听甄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南边那些看好大殿下的人家,对圣上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甄家也是跟错人的一众人家之一,好在他家跟宁荣两府向来交好,如今正借着贵妃这条路全力讨好圣上呢。
元春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甄家求你什么没有?”
贾蓉毫不犹豫就把甄应嘉“卖了”,“不管是书信,还是来府中拜会的管事,都没明说,但侄儿估计甄家老爷是想谋个京官了。”
外任,京官,再外任,再京官……如此几个循环,逐步升迁,才有入主中枢,时常得见天颜的机会。甄应嘉在金陵再怎么“独霸一方”,充其量不过是个地头蛇,而且他多年官职都没半点动静,再加上这回又看错了人……焉能不急?哪怕行险一搏,都在情理之中。
不过请托到贾蓉头上,元春稍稍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贾蓉毕竟年纪小,偏就得她青眼——甄应嘉定是觉得这小子好糊弄呢。
元春微微一笑,不再提甄家,“你琏二叔没向你打听什么?”
贾蓉肩膀一僵,膝盖一软,旋即求饶道,“姑母您饶了侄儿吧!侄儿哪能说琏二叔的是非。”
不能说,却不是没有“是非”。元春会意,“莫非你琏二叔还能急病乱投医不成?”
话说贾琏如今真是如坐针毡,手足无措:单说王夫人和儿媳妇一起进宫探望,也只带了李纨,凤姐儿更是提都没提!
王子腾早早押中昔日的大皇子赵之棣,又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凤姐儿这些年来,可没少亲近叔父,她却没料到,一场宫变过后太上皇果断地废了太子,又把皇位传给了当今的圣上,饶是凤姐儿身为脂粉堆儿里的英雄,智计百出又手段多样,也跟贾琏一样,直接傻了眼。
其实王夫人跟凤姐儿一样,一直都偏心娘家,可她在意识到自己的儿女与娘家兄弟立场相悖之际,她选择了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