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他说这句话时尾音上扬,形成十分古怪的语调,让人分不出究竟是一个问句还是一个肯定句。
“那么作为布局者,”我端起高脚杯,垂下眼睛凝视荡起波纹的酒水,头顶上摇曳的水晶灯的倒影清晰可见,“你是否同时像主人公那样嘲讽你的追捕者呢?文章中,在英*队服役的爱尔兰人麦登在余准的证词中被描绘成一个智力迟钝而追逐猎物锲而不舍的一介武夫,你将他比作谁?——麦克罗夫特,还是夏洛克?”
“谁知道呢?”他眯起眼睛,“也许是那群愚蠢的警察,也许是稍微有意思一些的福尔摩斯兄弟们,又或者是整个英国?你不喝酒吗?”
我抬眼看他:“没有人告诉过你,绝不能喝别人经手过的饮品吗?”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他那杯红酒一口饮尽作为回答。末了他又说:“那么上次,你为何又说你想要喝水?就算我给你水,你也未必会喝吧。”
“也许我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我开玩笑道,“你用枪指着我呢,先生,我应该很紧张,需要说点儿话转移你的注意力。”
“很遗憾,我不接受这个回答。”他说,“比起这个,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逃走的。”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是杰克自作主张用他笨拙的幻影移形把我带走的,我模仿着他的句式说道:“比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另一个问题。”
显然,莫里亚蒂并不急于得到我的回答,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个答案,仅仅是随口一提而已。
他放下了杯子,用眼神示意我说下去。
“故事的主人公被判绞刑,行刑前他在叹息中自白——他不知道,谁都不可能知道我的无限悔恨和厌倦。”我放慢语速,“在你自导自演的故事中,你也感到无限悔恨和厌倦?”
“厌倦?这倒是有一些。悔恨?——你是在和我说笑吗?”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危险,但却转瞬即逝。下一刻他笑出声来,随即又压低了声音。我没有想到他如此温和的声线也能够变得这般有压迫感,“‘人们越来越屈于穷凶恶极的事情,要不了多久世界上就全都是清一色的武夫和强盗了。’——仍然是这篇文章中的句子,我想你应该还记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又一次眯起了眼睛:“我以为你会明白。”
“那还真是抱歉了,莫里亚蒂先生,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我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莫里亚蒂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我说的是真是假。
半晌后他再次开口了:“犯罪多了,人们对于穷凶恶极的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麻木。如果这个世界让我感到失望,我就改变他。我会将那些善良的人变成‘清一色的武夫和强盗’,让这个社会变得有趣一些。所以——我从不真正的厌倦,也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到悔恨。”
“那你选用这篇文章作为蓝本恐怕不太合适了。”
“是吗?”他再一次意味不明地反问。
他拍了拍手,在门外等候的西装男人应声拿来一台笔记本。
他接过笔记本,在开机的同时抬头看向我,轻声问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我要如何改变这个世界。”他顿了顿,将电脑屏幕转向我。而他自己则绕过桌子走过来,双手撑在我背后的椅背上。他埋下头在我的耳边说话,扑洒下来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惹得我不自然地偏了偏头,“佩妮甜心,你真应该看看我是如何让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暴露在阳光之下的。”
就在莫里亚蒂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然而他仍然俯身在我身边,我毫不怀疑只要我稍微侧过脸就能吻上他的脸颊。虽然我在床上时确实这么做过,但我拒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