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就只剩她们两人,寂静之中。纱帐被微风轻轻吹起,钟离莲起身想关窗户,却被金云溪制止,“让它吹吧,我觉着凉快。”
坐回床沿。一边帮她整理被子。一边笑着询问,“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现在他们人都走了,说吧。”
“你……还能记得起尤家吗?”
钟离莲双手一顿,笑容灿烂,她能猜到是什么事,她已经有半年没收到尤家任何消息了,也没有接到尤阔任何信笺——尤阔这些年每三个月都会给她寄来一封书信,“他死了吗?”笑得更加灿烂,两串眼泪倏得滑落,滴碎在手背上。
金云溪知道迟早瞒不住她,但每次想说却又说不出口,趁着此次内乱前,还是将一切都告诉她吧,她总觉得这次内乱会引起很大的变故,心里老有种迫切地恐惧感,“尤穆图死了。”她并没有说尤阔,因为她害怕,怕她听到那个名字,不管这些年什么改变了,但她知道钟离的内心始终没变,她只是一直在强迫自己去改变,然而相反地,她却什么也没变。
“呵呵,我很高兴……”很想笑,她的大仇人终于死了,可为什 么,她明明很想笑,为什么会哭成这样,她这是怎么了?她好恨自己,恨自己在知道仇人死后却哭成了这样。“我想笑得。”抓住金云溪的双肩,低下头,眼泪一串串滴到红绸被面上,“我很想大笑得……”
“我知道,我知道。”伸手搂住她,由着她哭湿自己的肩膀。她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放不下两件事,一件是尤穆图的弑杀之仇,另一件却是尤阔地爱。这两件事煎熬着她的身心,她努力想从中逃脱,却始终逃脱不出来,如今一切纠葛猛然间从眼前消失了,那种空虚地无奈也许比煎熬更可怕,她不知道该为大仇得报开心,还是为尤阔的死难受。
从床头摸了只木盒子出来,这盒子她整整藏了两个月,不知道要不要给她,那是尤妃托了好多人才转送到她手里的,她不知道尤妃为什么不直接送给她,而非要让她转送,或许她知道她能找个好时机告诉她这件事吧?可这种事哪儿会有什么好时机?“这是……他留给你的。”依然没有提尤阔的名字。
钟离莲自信没有打开盒子地勇气,推回去交给金云溪打开,她不敢将它带回自己那儿,她害怕,即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木盒子里放了一封信和一串金珠,那串金珠是钟离莲还是沧龟公主时地物品。信封里只有一张纸,纸上的内容也很简单:
莲儿
再叫这名字时,我依稀还能看见你幼时咬我的模样,不知为何,我总也忘不掉,人真是奇怪,总是在阅尽了人世之后才会懂得一些很浅显地道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尤阔,你我会不会就能在一起,现在终于弄明白了,正因为我是尤阔,我们才会永远在一起,因
阔让我们认识了彼此。
莲儿,咬人的人其实最疼,这话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可是你从不给我机会。
后面的字有些歪斜,看起来写得人当时的动作应该很艰难。
钟离莲默默地从金云溪手里接了那张信纸,放在宫灯上引燃,眼看着信纸慢慢化成灰烬飘散在风里,她止住了哭泣。笑得有些遥远。她始终没问尤阔和尤穆图的死因。只是那么微笑着,笑得金云溪感觉有些孤单,她其实不想告诉她,永远都不想告诉她这件事。每个人生存下来的信念都很简单,简单地就只为了那么一两件事,钟离地更简单,简单到不容任何事来打扰她地一切,“钟离……还有我……”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她。
“云溪……我突然发现一个道理。”坐到床前,拨开金云溪额前的碎发,“人最想躲避的可能就是他最想要的。他最想要的却未必就是他最想要的。”用手指堵住金云溪的唇角,“嘘,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回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