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可是……我为何在此?你们是什么人?”
长生偷觑他的神色,自若如常人,不像癫狂时的样子,诧异间听萤火又道:“这是我们一家子的住处,阁下是昨日黄昏入府的客人。”
商陆蹙眉,往院子外走去,喃喃地道:“对不住两位,我来京师有件重要的事,只是、只是……”长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听他一路自言自语,“为什么想不起来?明明要去拜会一个人……是谁?”
长生想到他在玉观楼外的所为,忙道:“是照浪么?你要找的人……”
商陆茫然地看他一眼,一脸的怯懦、警醒、不苟言笑,长生只觉怪异非常。眼前这人明明没有易容,整个精神宛若脱胎换骨的另一个人,全然抽去了原先的魂魄。
萤火悄声道:“你引他去堂上坐,我请先生来。”
长生忐忑地将商陆领到玉垒堂,斟茶时他很是客气,斯文的举止令长生越发觉得换了个人。商陆心不在焉地抿茶,紫颜和侧侧来时,他慌不迭地起身行礼。紫颜与侧侧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目光中轻微的讶然。
长生小声说了他的言行,紫颜道:“商兄弟是来访亲探友的?”
商陆想了想点头,“应该是。让几位笑话了,在下记性甚差,居然想不起是如何来京城的了。”
紫颜道:“不妨事,这园子大得很,你且住下慢慢地找,等想起来了,再寻你要找的人去。”
商陆谢过,紫颜着长生带他去用早膳。两人去后,紫颜告别侧侧,带着萤火换过衣衫出了紫府,往杏花巷而来。
到麟园时,照浪正独自在厅里为熙王爷挑选服饰,一桌子绫罗流金铺翠,皆是宫制的衣履冠服。紫颜难得无动于衷,寒暄两句后即领了萤火过了穿堂和二门,径直到了熙王爷的正房外。
熙王爷经此一场消磨,颐指气使的脾性减了好些,连日来落落寡言,绝少呼喝照浪。紫颜在府里偶尔谈及此事,侧侧以为照浪必在他面皮上做了手脚,紫颜笑道:“耳根清净就好。”
这时熙王爷在房中写字,案上铺了一大张夹笺,字字疏宕,笔笔生锋。紫颜瞥了一眼,见写的是“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迟速有命兮,焉识其时”,笑了笑接道:“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
熙王爷弃笔,不欲让紫颜和萤火看到脸上神色,负手背对他们走到一边书架处,道:“你们合计着要诓我留在此间,我可有说错?”
“王爷多虑,照浪既在挑合适的冠服,想来进宫就是眼前的事。我等前来,是看王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紫颜也不客气,挑了位子舒服坐定,悠悠地道,“依我看来,易容上王爷是再无破绽了,略一相激就浮躁气盛的毛病,须得改改才好。若不能一味心灰意冷与世无争,恐怕依然不容于朝。”
熙王爷冷哼一声,似嫌他话多,尽是不屑之意。紫颜自忖多事,端详熙王爷的身形举止,忽问道:“王爷最亲近的人,不知是谁?”
熙王爷沉吟半晌,竟说不出一个字。萤火凝视他良久,花白头发苍老身躯,顾盼间警惕猜疑,全然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倒霉老头儿,一腔的恨意随之去了一半。
熙王爷面上挂不住,细细想去,竟是情怀萧索,只管出神凝思。待看到紫颜目光如水,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一个叫蝶舞的女子。”顿了一顿,像是在收拾心情,“可惜离散多年。”语声刚落,照浪捧了衣衫踏进屋来,不动声色地悄立在旁默候。熙王爷醒过神,走去拈起一件摸了摸料子,点头道:“这才像话。”
“回王爷,时辰已挑好,等用过午膳即可面见太后。太后说早早进宫勿多耽误,看来是有心见王爷了。”照浪低着头,语声极慢,紫颜留意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