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两手搀扶着张三丰,笑道:“十数年不见,真人益发健朗了,这份养气养身的功夫,当真无人能及。”
张三丰却摆手笑道:“陛下谬赞了,老道活到如今这岁月,见识到这许多旁人无缘得见的奇事奇景,多活几曰,少活几曰,也无甚关系了。不过能在大限来临前再见到陛下一面,也算再无憾事了。”
赵禹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疾声道:“真人可是有了感应,大限将要来临?”
张三丰却摆摆手,对赵禹轻声道:“如今陛下养气功夫与我也相差无几,应当明白,我们这些人,若想死赖在这世上不肯走,总是有法子延续几年天命。可是,这些年来,我瞧着身边人一个个故去,膝下徒儿如今只剩下梨亭与声谷,心里着实疲累,已经不想再熬下去了。”
赵禹闻言后,心中禁不住感叹几分,说实话,他心中何尝又没有这样的悲凉感触。这些年,他在中土送走了殷天正,送走了杨逍和韦一笑等一干曾同甘共苦的明教老兄弟,心境也着实有了一些阻滞。如此才决定将这江山交给后代,自己则与妻子们周游天下,要在有生之年瞧一瞧这锦绣江山。
略一思忖后,他说道:“我的座船乃是中土新进打造的汽船,虽然大半时间还要靠人力驱动,但有了火油蒸汽的辅助,速度也很快。不若真人便乘坐我的船返回中土,落叶归根?”
张三丰却笑着摇头道:“青山处处,何地不能安放尸骸?埋骨之处,便是吾乡。我看着同胞们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在这片土地上繁衍,已经难以割舍,便长眠此处又有何不可?”
说罢,他便领着赵禹一行人行进应天城中。
而赵禹也不时与身边那些相熟之人攀谈,询问他们的境况。
这些武林人士,过往在中土江湖或正或邪,或有家仇,或有怨恨,如今在这万里之遥的地方,不过相逢一笑泯恩仇,前嫌一并消散。
赵禹见到了少林几位圆字辈的僧人,少林不愧执武林牛耳数百年,如今在这应天城中声势也极为浩大,许多人拜入他们门下,学习武功,保护家园。他见到了华山派那位白河愁白少侠,只是这位白少侠已经白发苍苍,儿孙满堂,闲事逗孙为乐,遇到土人攻城也能上阵杀敌。谈起过往,自然不禁唏嘘。
他见到了几位峨嵋派的女侠,那个丁敏君已经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太太,不再是年轻人面目可憎的模样,反而流露出几分慈祥。
赵禹扶着几位夫人下了车,或许是贵为皇妃的关系,他这几位夫人虽然都已经到了中年,但风韵不减,与赵禹独处时仍然不时流露出小儿女娇羞姿态。
再次见到同门,周芷若眼眶里都蓄满了泪水,拉着有些拘谨的丁敏君,似乎有说不尽的话语。待听说师傅灭绝师太已经死了数年,周芷若禁不住泪如滂沱,几乎哭倒于地,当下便要去祭拜师傅。
赵禹也想祭拜一下那些过往虽有恩怨,如今却皆化为黄土的故交,便携几位夫人,命负责应天城防务的官员准备祭品,前往埋葬这些人的墓园去。
巍峨青山之间,英雄埋骨之处!
眼下埋葬在这座山谷中的武林人士,已经超过千人之数,他们或是死在了茫茫大海路途上,或是死在与土著的战斗中,或是天命耗尽,终老此地。武当派的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三位大侠,少林空闻大师并几位高僧,峨嵋派的灭绝师太并其麾下的**们,等等等等。他们过往在江湖上都声名斐然,如今却皆无声无息归葬在这远离家乡的土地上。他们每一个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价值都真真正正体现出来,是那鸡犬相闻,是那阡陌交错,还有无数家园中洋溢出的欢声笑语!
饶是赵禹早已经喜怒不形于色,眼见到这些林立的碑石,仍然禁不住掬一把热泪,以大礼参拜这些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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