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假笑顿时消失,惊诧得目瞪口呆。
“不行!”露易斯俏声说,“你疯了吗?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琼尼说,“再说,我不在乎。”说着她半转过身去,向古老的帐篷医院伸出手去。在月光下,帐篷呈惨淡的橄榄色,顶蓬上画着一只古老的红色十字架。这座帐篷在外面显得多么渺小,多么清晰,而里面却显得多么庞大,多么朦胧,罗兰心里纳闷修女们带着这座帐篷不知经过多少岁月,访问过多少小镇。
此时,帐篷门帘挤满了甲虫医生,黑压压的一片,闪闪发亮。它们已经停止了歌唱,沉寂得可怕。
“站开,否则我就要放它们出来。”琼尼说。
“你不敢!”米切尔带着恐惧低声说。
“当然敢。我已经让它们攻击了科琼娜修女。她成为了它们的药物。”
“那么你就万劫不复了。”泰娜说。
“你们也居然说什么万劫不复!快站开。”
她们让道了。罗兰从她们身旁走过时,她们连忙退缩……但对她更是避而远之。
“万劫不复吗?”罗兰和琼尼绕过帐篷,踏上羊肠小道时,他问道。乱石丛上空一轮月亮泛着微光。借着月光,他看见悬崖上有一个小小的黑洞,估计就是修女们称做“思过院”的洞穴。“她们说万劫不复指的是什么?”
“别管它。现在咱们担心的是玛利修女。咱们还没有看见她,这可不是好事。”
她欲加快步伐,但他抓住她的胳臂,使她转过身来。他仍然听见甲虫在歌唱,但歌声微弱了。它们正在离开修女们,离开埃鲁瑞拉镇。
“告诉我吧,她们指的是什么?”
“也许没有什么。别问我,罗兰——有什么用呢?我已经破釜沉舟,回不去了。即使能够我也不回去了。”她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又抬起头来,罗兰看见几滴眼泪流在她的面颊上。“我和她们一块吃过晚餐。有时候我忍不住,正如你明知里面有诈也忍不住喝她们的药汤一样。”
罗兰想起了约翰·诺曼的话:男人不得不吃饭……女人也不得不吃饭。于是他点了点头。
“我再也不愿意沿着那条路走下去了。果真我万劫不复,那也是我的自己的选择,不是她们的选择。我母亲把我带回到她们那里,用意是好的,但她错了。”她以羞怯的目光望着他,“我要跟你走。只要我还行,只要你要我。”
”欢迎你跟我结伴而行,”他说,“而且我——”
他来不及说有你做伴是上帝的祝福,从他们前面月光投下的阴影丛中传来一个声音。羊肠小道终于从那里爬出岩石嶙峋、寸草不长的山谷,修女们就是在那座山谷练习妖术的。
“阻止一对漂亮的情人私奔真是不好意思。但我不得不阻止。”
伴着话声,玛利从阴影里走出来了。先前她一身优美的白色长袍,饰有鲜艳玫瑰,此刻却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一条裹尸布。一张骷髅脸裹在皱巴巴的丑陋尸布里,暴露出两只凝视的黑眼睛,犹如腐烂的枣子。眼睛下面,一张大嘴嘿嘿冷笑,四颗巨大的门牙毕露,闪着微光。
玛利前额绷得紧紧的皮肤上挂着一排风铃,铃声叮当响……但不是“黑暗铃”。
“走开,”琼尼说,“否则我就要放它们来咬你。”
“不会的,”玛利逼近说,“那不会的。它们不会爬远的。你就是把头摇痛,把那些该死的铃子摇烂,它们也决不会来的。”
琼尼猛烈地摇头,“黑暗铃”刺耳地呜响,但缺乏先前如同大头钉穿透罗兰大脑的震撼力度。甲虫医生没有来。
这位骷髅女人咧嘴狂笑着步步逼近,仿佛在地面上空飘浮。她那闪烁的目光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