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道:「要的。屍檢報告出來,你們才能火化。」用裹屍袋把屍體裝起來。
有人禁不住問:「這口棺材呢?」
梁好運道:「燒了。回頭給我奶奶蓋個小房子,把骨灰盒放進去。」
為首的公安道:「這事你們自個的事,隨便你們。我們走。」沖其他人說出來,錢多銀忽然朝梁好運跑去。
張躍民抬腳擋在梁好運身前,錢多銀猛然停下。
公安反應過來,連忙把她拽回來:「錢多銀,老實點!」
「不是,公安同志,我不是想跑,我想跟好運說幾句話。」錢多銀連忙說。
梁好運推一下張躍民。張躍民讓開。梁好運道:「是不是把你們家的牛啊羊啊的給我,當作賠償?」
錢多銀的臉色驟變,變得很意外,接著是憤怒,仿佛說我們還沒死呢。
梁好運笑了:「看來不是。那你我沒啥好說的。」
錢多銀慌忙道:「不,好運,你姐——」
「我沒姐,我爸就我一個。」梁好運很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
公安同志聽出來了:「錢多銀,你老實交代,檢查機關會從輕發落的。」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梁守義高喊:「梁好運,別忘了,要不是我們——」
「我早餓死了?」梁好運聽他的聲音就煩,「那我告訴你,奶奶就不止一次說,早知道你們這麼沒良心,我們吃糠也不會搬去你們家。奶奶搬過去,不是擔心我餓死,是擔心她老了不能動拖累我。沒想到她還沒老,你們反而先棄養。
「梁守義,我就是給人家當保姆,這些年也能攢五千塊錢。在你們家攏共有沒有花你們一千塊?你摸著良心說。」
梁好運的爺爺奶奶也存了點錢。這些錢到梁守義家,給梁守義一半。剩下一半奶奶留著給好運買個扎頭繩,或內衣之類的。
至於梁好運穿的衣服,以前是撿梁好佳的,後來是她奶奶求錢多銀買布,找村裡的裁縫給梁好運做的。
梁好佳比梁好運矮小半頭,自打梁好運不能穿她的衣裳,春夏秋冬四季錢多銀總共沒給梁好運做八套衣服。
吃喝啥的,雖然是梁守義的,但梁好運和奶奶的四畝地是他們種。地里見的糧食,足夠一老一小吃的。真算起來,梁好運在他們家這些年頂多花一百塊錢。
「別理他。」張躍民道:「人在做天在看——」看到路上跑來一輛小貨車,笑了:「教育局來人了。」
「教育局?」
眾人奇怪,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南北向的大路上停著一輛小貨車,隨即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四五個人。
張躍民轉向梁好佳:「眼熟嗎?」
梁好佳不由得後退一步,踩到公安腳上。
公安連忙撤開,問張躍民:「教育局和梁好運考上的那個師專學校都知道了?」
張躍民點頭:「你們正好可以向他們了解一下,梁好佳在學校是不是叫梁好運。」
公安看了看路邊為張躍民和梁好運掠陣的十來個青年,又看看大步朝地里來的一群人,再看看張躍民一臉的雲淡風輕,禁不住搖頭,這個小伙子,幸虧是個小老百姓。否則哪還有別人的活路。
七月七日,張躍民挎著軍綠色書包走出家門,碰到他鄰居,鄰居順嘴問一句,他幹啥去。張躍民回一句,考試。
鄰居愣住,待他反應過來,張躍民跟梁好運都走遠了。鄰居趕忙往局裡跑。
六月十一日那天,梁好運和張躍民去報案,趕巧張躍民的鄰居頭天值夜班,在家睡覺就沒去。後來聽同事感慨,那個叫張躍民的小伙子要是個什麼幹部,將來可了不得。
鄰居當時想說,現在也了不得,甭說旁人,就是他中了一輛桑塔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