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樂喝了酒,膽子壯了不少:「我來我來!老大和現在的對象第一次接吻是在什麼時候!」
此話一出,唐徵羽立刻捂住了童樂的嘴,打哈哈:「矮油傻孩子都問的什麼俗套的問題,換一個換一個。」
「婚禮上。」賀彰卻回答了。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不敢置信。
師弟驚訝道:「你結婚了?」
顯然他聯想到了那晚在酒吧遇見的男人。
「嗯,」賀彰說,「結婚了。」
「也快離婚了。」
宴會進程過半,氣氛顯然不如之前好,他們都對賀彰有些抱歉,尤其是童樂,向賀彰道歉時,哭得稀里嘩啦,仿佛犯下了彌天大錯。
賀彰並不想讓自己的壞心情影響這麼多人,他說句抱歉,讓他們繼續玩,不用在意,然後從唐徵羽那兒討了一支煙,拉開門走了出去。
繁華的夜景與夏日的熾熱撲面而來,他找了個合適的地兒過了把菸癮。
遠處的流浪歌手正唱道:「我是你不經意的珍惜,像曇花一現般的痴迷……」
沙啞的女嗓,難得動聽。
他的思想便也隨著音符、隨著這絲絲縷縷的煙霧漸漸飄散了,進入了放空的狀態。
這時一個渺小的,突然的想法,突然闖進他的腦海。
——如果顧長霽是沒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呢?
當然,他覺得任何一個有腦子、聽得懂人話的人,都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萬一呢?
下一瞬,他又迅速地自我否決了這個想法。
怎麼會呢,顧長霽如果什麼都不懂,怎麼會躲著他。
這個人是十足的自私鬼,磨人的麻煩精,情愛里的理中客。
而他甚至不能等同於顧長霽生命旅程中,路過的任何一個女人。
煙抽沒了,他的煩惱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
他懊惱地想,這算什麼,就算幼稚地把所有的記錄全部刪去,回憶也是刪不去的。
電話響了,他以為是唐徵羽找他回去,拿起電話的那一瞬間,他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間被點燃了,迸出了火花。
這串數字他太熟悉了,以至於他仔細數了兩遍,有沒有看錯數字。
響聲停了。他心裡的躁動聲卻吵得正歡。
賀彰仿佛得到了什麼保障,默默地等著電話再過來。
隔了一分鐘,鈴聲終於再次響起,賀彰考慮著要不要擺擺架子,但又怕這通電話是最後一通,猶豫再三,還是接了起來。
信號接通,那邊首先傳來的,是一聲巨大的酒嗝。
賀彰:「……」
隨後顧長霽中氣十足的聲音吼道:「賀彰!你他媽的王八蛋!」
他旁邊還有人,應該是劉曦,求爹爹拜奶奶的,讓他小點聲。
被王八蛋說王八蛋,這真是頭一回。賀彰險些就給氣笑了,乾脆沉住氣不做聲。
那頭顧長霽還在耍酒瘋,吼了一大堆:「我告訴你!老子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住的這個金屋子呢!幹嘛呀不開門!藏著小情人啊!你給老子開門!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賀彰:「……我確實不在家。」
顧長霽似乎被他噎了一下,然後又帶著些委屈的,還有些驕橫的語氣說:「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賀彰:「……」
沒等他的腦子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先有了動作。
他打了車,飛快地趕往現在暫時租住的公寓。路上有些堵車,但架不住距離短,磨磨蹭蹭半小時,他小跑著進了公寓,連著按了好幾下電梯。
見到顧長霽,他只有一個人蹲在那,兩手環著,臉埋在膝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