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以为,那一季,会长得永远不能过去。
那时,骆叔叔离开我们已经两年,青青姐姐也不再如往常一样,穿着洗得泛白的校服,给我们讲学校里那些愣头傻小子的故事。
青青姐姐每每说起这些的时候,总是斜睨着眼睛看看你,又看看我,看得你莫名其妙,烦躁得挥舞起拳头,看得我脸泛晕红,低头窃笑不语。
虽然你并不太明白,但是,你仍如我一样,最大的乐趣是每晚趁青青姐姐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偷偷翻开她的书包,那里,总是像聚宝盆一样,每天都会长出新的不同颜色不同式样的——情书。
可是忽然有一天,那些东西统统都不见了。
情书不见了,书包不见了,连校服也不见了。
青青姐姐像画报上漂亮的女明星一样烫起了头发,抹起了胭脂。她不再与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的凉椅上给我们讲粉红信封里的故事,也不再用那样调笑的目光望着我们,望得我脸红心跳。
说真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曾经为青青姐姐的这个改变而窃喜。因为她不再关注我们,我心里的那些小秘密就依然还是如墙角的爬山虎一样,虽然老早就存在那里,却丝毫不能引起你的注意。
你像巷子里其他的男孩子一样,更多的时候,是一匹束不住辔头的小马驹,又像是一管冲锋枪,在巷子里横行无忌。今天捣毁西家的炭棚,明天打破东家的玻璃。
青青姐姐的目光越来越忧郁。
十八岁的青春少女,穿极单薄的衣裳,化极浓烈的妆,看起来,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的身后,不再有吹着口哨的顽劣少年,不再有羞涩崇敬的目光,门缝里不会突然出现精心叠起的情书……
她不再笑着跟我们说,那都是些愣头傻小子。
她的身边多了各式各样的男人,穿名牌衣服,开名牌轿车,送昂贵的礼物,在巷子里张扬地进进出出。
邻里之间渐渐多了一些蜚短流长。
我却根本不在意。因为在我的心目中,青青姐姐是比画报里的明星还要漂亮的仙女,她不仅会做我最喜欢吃的红豆汤圆,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屋子琳琅满目的化装品,那些东西会像仙女棒一样,化腐朽为神奇。
虽然我从不肯承认,我就是豪哥哥眼里的腐朽!
那一日,依然是夏季里闷热的一天。
你从屋外进来,带来满身的热气。你倒头躺在地板之上,颐指气使唤我去巷口买冰棍解渴。
你总是理所当然地让我为你做这做那。
你说,晓绿,我要吃苹果,我就赶紧为你削好苹果送上来,有时候,我气你不懂得怜香惜玉,将苹果直接丢给你,你拿起来看一眼,满不在乎地在衣襟上擦一擦,然后“咯嘣咯嘣”咬下去,问我,为什么今天要打个折扣?
你明明可以不削皮就吃进去,可是很没骨气的,下一次,我依然会为你削好皮再递给你,一点折扣都不打。
我在青青姐姐的房里听到你唤我的声音,我乐颠颠地跑到你面前,“怎么样?好不好看?”
你看我一眼,忽然乐得跟抽风似的,“做什么?你演女包公?”你左看右看,忽然跳起来,“演包公还差一样东西。”
你兴致勃勃地跑进青青姐姐的房间,拿了眉笔出来,说是要为我在额头上添上一弯新月。
我欲哭无泪。
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与美丽绝缘。
那一天,我们追打着,折断了青青姐姐两管口红,一支眉笔!
夏季过去之后,我们分别进了不同的初中。
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我们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日子少了。
更多的时候,我会像一个淑女那样,站在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