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居,那个将她抚养成人的女子,那个沉睡在水底不知多少年岁的传说,将在今日以最真实的面目,公布三界。
再见昔日寒岚岛,烟雾袅袅,水光清澈,熟悉之地遍布灵气,故人却无往日之心,衣袂飞扬间,足尖轻触水面,泛开层层涟漪,倒映出绝尘之姿,犹是当初那般天韵风华,清冷如画。
越重重树海,白衣不沾片叶,所过处无不机关再现,尽布杀机,岂有半分迎接之态?凤倾泠一路面无表情,到达习寒弋平时居住的石屋时,只见商无凭负手而立。
越过他,凤倾泠径自入石屋,听身后传来一道清音,由岛中天地灵气所送,悠悠转转缠上她的四肢,骤然收紧,给她致命一击。
“倾泠,你要寻何人?”
倾泠,将近两年,没有人再这么叫过她,只有……唯有……
凤倾泠转身,刹那间,凌烈冬风惹起一头乌发狂舞,遮挡视线的这片小天地中,她在仓惶失措间惊恐万状的看着商无凭变成了她熟悉的模样,婀娜娉婷的身段,浅蓝如洗的长裙,及膝如缎的墨丝,清然冷寂的神情。
太过熟悉,多少年过去,师傅未曾改变。
凤倾泠的脸色须臾苍白,大脑一片被侵袭过后的混沌,没有欺骗,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满满的震惊过度。
“是否有许多疑问需要为师解惑?”面对惊愕的她,习寒弋不禁轻叹,“无论为师有多少身份,都是与你相依为伴二十年的师傅,倾泠,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你到底是什么人?”七尺男儿在眼前化身绝色女子,两者惊天之距背后的意义让她慢慢湿润了双眸,所有一切好像在身份的转换间迅速走上了绝路,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让她连侥幸都不敢偷存,“是乱花庄主?还是寒岚岛主?还有多少身份?还曾以何面目出现过我身旁?往后又预备以什么样的身份对付我?”
习寒弋沉默不语,凤倾泠失魂落魄的摇着头:“我没想到,竟然是你?”
“为师知道此刻你难以接受,但为师这么做也是情势所迫,每个生存着的人都有各自的使命,我们只是道不同。”习寒弋动作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凤倾泠毫无反应,迷茫的望着从她瞳孔里倒影出的自己,“我本以为这时间你可以依靠信赖的只有我,我可以归来停歇的是你的家,无论受多少磨苦,因为有路可退,所以我逆风而行,从未惧怕过,你说,是我错了吗?我如此错以为了十八年?是不是?”
“你没有错,寒岚岛永远都是你的家,为师相信的始终也只有你一人,这点为师从未欺骗过你。”习寒弋压抑着情绪,用力收拢掌心,把握分寸三缄其口,她很清楚,有些话时候未到。
凤倾泠低下头,心像被火点燃了一般灼热,师傅不是一个人,自己不是她唯一的依靠,远在红尘的玉芒山巅处,那里生存着她一手带大的弟子,千千万万,她们之间唯一的区别仅是因为身份的不同,所以她被带回了寒岚岛。
幽冥半隐,三界六道谁人不识谁人不知?怎可光明正大活在所有人眼前。
眼泪像断了线,随着她垂眸的瞬间纷洒而下,“相信?你还要我如何相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做了那么多事布了那么多局造了那么多杀戮!知不知道你逼了多少人走投无路!”
谎言和欺骗排山倒海,在这一刻交织成利刃,切割着乱花七大弟子悲惨的人生,摧毁了她十八年来坚信不移的信念。
与她相依为命了十八年的人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所有悲剧因她一手而成,没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她们每个人的命运早在七百年前就已成定局,如今阻止劣势继续延续的只有玲珑石,只要……”习寒弋极力欲说明,凤倾泠低低笑了起来:“命运真是无懈可击的替罪羔羊,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命运,一切都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