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那么你如何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还是根本没有善恶?什么能防止我犯罪或杀人?如果连标准都没有了,天晓得还有什么能防止我越轨的?
克:否定这些便是否定自我,自我就是那个不断追求有限良善的受制的生命。对大部分人而言,否定是一种空洞的状态,因为我们只认识制约、恐惧与不幸。我们透过这些来看否定,便自然把它想成了恐怖的空洞与断灭。如果一个人已经否定了社会、宗教和文化的主张,而仍然臣服于社会,那么他还是一个痛苦的人。如果一个人真的摆脱了过去,那么否定就是解脱的状态。它会在这个人所有的活动中运作。需要否定的其实是过去的传统与权威。否定即是自由,一个自由的人才懂得生活、爱与生死的真谛。
问:这些都清楚了,但是你没有提到任何有关意识转化或神圣的境界。
克:只有在自由的状态中,你才能发现神圣。任何对于这个境界的描述,都是在否定自由;任何的形容都会变成毫无意义的语词。自由就在那里,但是你无法发现或要求它,它不能被囚禁在任何的修行方法中,或是被心智的聪明技巧所曲解。它不在教堂、寺庙或清真寺中。它是无路可循的,也没有任何老师或修行的方法可以揭开它的美。只有充满着爱的时候,自由的至乐才会来到。这便是解脱。
问:解脱会不会使我们了解宇宙、意识或存在的本质?所有的宗教经典都充满着这一类的事。
克:这就好比在此岸的痛苦中问彼岸的事。一旦真的处在彼岸,你是一切,同时也什么都不是,而且绝不会问这类的问题。这类的问题都是属于此岸的,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开始真的生活,你不必问任何问题,也不必追寻或恐惧,便自然处在彼岸了。
心的对话:关于自由的八次对谈
寂静
发问者:我知道我们必须停止恐惧、痛苦、愤怒与人类所有的烦恼,我也知道人必须有良好的行为基础——统称为正道,其中没有任何仇恨、羡妒或暴力。我认清了自由的必要,这里指的是纯然的自由,而非摆脱某件事的自由。人绝不能永远都关在需求和欲望的牢笼中。这些我都看得很清楚,而且我会试着——也许你不太喜欢“试着”这个字眼——活在这份了悟中。我深入于自己已经到了某种程度,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或任何宗教可以再牵绊我。现在我想问一个问题:假设某个人的内在与外在都解脱了不幸与困惑,那么在牢墙之外的又是什么?我指的“牢墙”是恐惧、痛苦和思想不断制造的压力。当心智安静下来,而不执著于任何活动时,它看到的又是什么?
克里希那穆提:你所谓的“看到什么”指的是不是有一样东西可以被觉知、感觉、经验或了解?你是不是想问:“解脱是什么?”还是想问:“当心智安静下来不再飘荡时,会出现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想知道如果心智真的安静,彼岸会出现什么?
问:这些都是我想问的。心智在安静的时候,似乎是空无一物的。思想的背后必定有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有待发现。佛陀和另外几个人曾经提到这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佛陀说:“不可用言语度量那不可度量的。”每个人都体会过内心完全静止的状态,那其实是没什么了不得的,只不过是空了。然而人们的内心同时有一种感觉,在某个角落有一样东西,你一旦发现了它,整个人生就有了完全不同的转化。如同许多人所说,要想发现这样东西,一颗安静的心是必要的。我同时也看到,只有一心不乱才能有效率和真的觉知。但是除了一心不乱、活泼、无邪与充满着爱之外,应该还有更高超的东西。
克:那么现在真正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你刚才说过为了有效率和真的觉知自己内在与外在的事物,你就必须有一颗安静、敏感与机警的心。
问:所有的哲人与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