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她撒了谎。少君侯平日用度均由本家报销,且按例享国家第一等贵族年金,可谓是十分优渥了。但是青歌这个人就是有那么点小恶劣,特别喜欢绷着一张脸去吓唬人,美其名曰“锻炼心理承受力”,被这样唬到过的人手拉手能环绕整个皇城三圈。红发绿眸的少女单脚把那把黄梨木雕花椅蹬的只有两条腿支撑在地上,眉眼弯弯地发问:“呐,你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长,说来本侯听听,说得好,就留下你。”
面前的黑发女仆在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沉默后,慢吞吞地开了口,带着西南地区独有的发声腔调,咬字有些模糊,元音又十分柔和清楚,形成一股特别的温柔含蓄的感觉:“禀上少君侯,私以为青书大公那句未完之语没能说完的缘故是!”
青歌十分感兴趣地向前倾了倾身子:“是因为什么呢?”
女仆单手握拳锤在另一只手的掌心,用一种慷慨激昂莫名振奋的语气激动地说:“一定是因为皇帝以吻封缄!试想,大公与皇帝在年少游学巡游大陆时便情愫暗生,可谓天造地设!然而限于身份与性别之限只能把这份爱恋深埋心底,然终有一日家国破乱,爱人生命危在旦夕,大公终于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感情故而——”
“你快闭嘴!!”女仆长被这个满眼放光的傻姑娘满嘴的不着调直接吓懵了,刚反应过来便狠狠地戳了一把她的腰:“就你话多!少君侯、少君侯你听我解释,这孩子就爱胡思乱想,可是真的很能干……”
“诶,接着说。”青歌却好似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虽然我先祖被人素来妄加议论让我很是尴尬,可是今日听此说法感觉……别有一番风味呢。你叫什么名字?”
“故而一腔孤勇执意捍卫皇帝爱人!连夜举兵袭入宫帷,纵明知九死一生虽千万险阻亦往矣,发誓与毕生挚爱!——啊?哦,”女仆滔滔不绝的话匣子好不容易刹了个车,迟钝地反应了半天才从脑内莫名的桃色历史里挣脱出思绪,羞涩地蹭了蹭脸:“我叫华色。”
“很好,华色。”青歌咀嚼着这个名字,普普通通的两个字从她口中缓缓道出的时候,就莫名沾染了一丝馥郁的香气,宛如最亲密的情人间耳鬓厮/磨的甜蜜私语,“发誓与毕生所爱怎么样?来,把它说完。”
华色出神地看着面前红发少女清隽端丽的侧脸,心里不由自主想,这么好看的女性少君侯,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一边呆呆地把剩下的胡言乱语补完:“发誓与毕生挚爱……同生共死。”
她放慢了语速后,那种柔软温凉的语气就更明显了,明明是一堆毫无逻辑根据可言的胡言乱语,平白地就多了几分缱绻深情。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赫赫有名的少君侯,而是她青梅竹马的邻居家李狗蛋——打住打住。
青歌无视了小心翼翼的女仆长煞白的脸色,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华色?你叫华色是吧?我雇佣你。明天就把铺盖搬来睡在我的套间外面,做我的贴身女仆。”
第二天,侍从之间全都在暗下盛传那个古古怪怪的傻姑娘被青族少君侯相中,签下契约留做近身侍女的消息,其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堪比老虎吃草与母猪上树。
“衣服换下来要第一时间加以清洗,绸缎与丝织品之类的贵重衣物要用特殊洗涤剂轻柔揉搓,绝对不能像你以前洗那些大路货一样用棒子锤;各种珠宝首饰要收好,按分类摆放在首饰盒里;书本笔记之物要在睡前摆在桌子上,第二天少君侯用完餐你就要赶紧——喂,你有没有听啊!”为傻侄女操碎了一颗老妈子心的女仆长唠唠叨叨地嘱咐了华色半天诸多注意事项:“其实我压根也没指望少君侯能录用你,结果这下可好……你走了多大的狗屎运!本来应该好好庆贺下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你了,可你又啥都不会!少君侯到底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