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是军人,并没有擅长处理外交事务的官员。这段时间大家艰难困苦地救灾,却在这里被人蔑视地怀疑自己的人格,登时不少人的脸就变得难看起来,秘书处主任看了看没说话的段奕桀,忍住怒火有礼而简单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既然敝国政府安排诸位到灾区现场采访,说明我们事无可避人处,灾区现状就楞在大家面前,请诸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另一个日本记者站起来。
“是啊,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我的眼睛告诉我,事实或许有不同。。。。。。”
简直就是故意的挑拨,各方记者又开始议论纷纷,用各自的语言相互表达自己的疑问。许良辰知道,秘书处并没有合适的翻译人员,这样下去,岂不是鸡同鸭讲,越说越乱?
心里着急,不由往前走了两步,段奕桀目光转处,看到了她,半是鼓励半是肯定地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让许良辰受到了鼓动,一个冲动,不由自主出了声:“对不起,请允许我打断一下。”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一身淡灰色旗袍的年轻女子,端庄大方地从人群让出的缝隙中走了过来。她素面朝天,衣衫是此地寻常薄有家产人家女子的日常穿着,淡灰色的衣料上花草纹绣皆无,却自有一种端雅高贵的气质。
众人相互传递着眼神,纷纷低声向身旁的人询问,都有些不明白,这里是军政府第一集团军救灾指挥部所在,虽然有女性,却不多,这样的记者问答会怎么跑出个女子?不由既不解又有些好奇。
戴维显然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许良辰,神情一激动,便想冲上去,待看到段奕桀冷冽的淡淡眼神,动作和脸上的惊喜都是一顿,脚步再也抑不动。这时,有的记者已经认出了许良辰,于是又开始交头接耳她的身份,大帅府的少夫人为什么在这里,她走出来又是为了什么等等。
许良辰举止从容,唇边一抹淡到几乎没有的笑容走出来,接过罗宏文速过来的那沓照片随手翻了下,然后站定了,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双手合拢镇定如故的段奕桀,他眉峰微蹙,许良辰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神情已经有些放松下来。罗宏文也已经悄悄走了出去。
微微抬头扫视了一下坐着的记者们,许良辰的视线在戴维脸上停顿了片刻,微微颌首,接着转向两个日本记者,直直凝视了他们一会,再次转向戴维,她以纯正清晰的英文说道:“戴维先生,我毫不怀疑您对我的国家和民众的看法,是建立在公正客观的基础之上的,因为我们曾经有共同的立场。”
戴维想不到许良辰竟直接面对了自己,一时思绪起伏几乎无法去想明白她话中的深意,只是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认可。。。。。。两人一直是同事,他们看待中国的立场几乎是一致的,这是事实,凯瑟琳没有说错。
许良辰对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南地遭受了严重的水灾,这诸位都很清楚。军政府为了最大限度地与民众共渡时艰,不仅拿出了有限的财政、鼓励社会各界多方募捐,并向各友邦提出赈灾借款。”
所谓友邦,又是怎么做的呢?许良辰不自觉做了段奕桀的习惯动作,淡淡勾唇:“我们感谢美国政府伸出援手。但是。。。。。。”一双清眸如水扫过眼前一张张面庞:“中国人素来知道,天底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赈灾借款,军政府付出了高于普通银行借款一半的利息为代价!”
这种条件苛刻的赈灾借债,若不是不得已,哪个政府会当傻子?而债主,收了高额的利息还怀疑你的人品,这是怎样的一种屈辱?
许良辰扬了扬手里的照片,接着说道:“中国从鸦片战争以来,国家政体衰败,之后军阀混战,烽烟四起,手握枪杆子的军队,分属不同的势力,欺凌百姓者有之,作恶多端者有之,诸位对南方军的不完全信任,我觉得完全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