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樛缓和了语气,说:“你后来为什么没有画画了?”
慕宥面色淡然,道:“想考好大学,就收收心。”
她由衷赞美道:“那真是宝刀未老,这么久了画得还是很出色,好像把我美化了。”
他正在描她的耳廓,轻轻点了一颗黑痣。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画画,哪怕是高中学习、考试最忙的时刻。他需要钱,一笔属于自己的财富。
时霆在鲁阳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和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画手有合作了,主要是模仿名家的画作,通过黑市交流,以假乱真。这事有利润,风险也大,大多数枪手干了几次拿了钱,就一拍两散了。
他原打算高三的时候就停下的,后来时霆背后牵线人实在欣赏他的绘画天分,便提议让他自己创作,但必须要冠以他人名义。
他想了一阵子,承下了这差事,他早就清楚,这条路,他一辈子也见不了光了。
他直起身,把画纸夹入画板,收好。
“不继续画了吗?”
“估计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我回去慢慢弄。”
“我们去附近走走。”
“……嗯。”
两人话不多,绕着不大不小的公园随意逛着。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普照,碧空万里,空气清新。
这附近有很多大人带着小孩玩耍,有放风筝的,溜冰的,打球的,还有什么都不做就赖在父母身边打转着的,眼睛像是发了光般,不知疲惫,酣畅淋漓地挥洒汗水。
南樛闲着无聊,打开摄像头,给旁边的郁金香拍照,红的,黄的,绿的……一应俱全,姹紫嫣红,沁人心脾。
她弯下头,芬芳的香味扑鼻而来,露出淡淡的笑容。
慕宥问:“喜欢这些花?”
南樛道:“还好啦,我弟弟喜欢,鲁阳那边没有,我拍个照片发给他。”
他蹙起眉头,沉声道:“现在医学越来越发展,他的腿会治好的。”
这明显是安慰的话,南文仕已经跑遍了全国大大小小的医院,南靖又在长身体,体格慢慢定型。
南樛面露沉思,目光清淡。
“我没有保护好你,”他直视着她,温声道:“以后绝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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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慕宥去附近超市买东西,她在外边凉亭坐着,安静地思考着回盛京后的安排。
考研要看的书太多了,专业课的教辅要去书店再买一套,数学上要多下工夫,六级应该不用再刷分……
“妹子,是你啊。”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先前大巴车上的女人,嗓音比起先前带着嘶哑。
南樛抬眸,朝她笑了:“大姐,你好,你儿子没和你一起吗?”
女人明显换了身装备,比先前素雅了不少。
她坐到南樛旁边,面露疲意,说:“他啊……被他爷爷奶奶接过去了。”
南樛微微凝目,问:“是在津市吗?”
女人沉默了半晌,才道:“不是了,我们都是东北的,男人出来打工,他在外头挣得也多,我就在家安心带带孩子。上个月工地里打来电话,说是矿井出事了,他这阵子一直在煤矿那帮忙,其实就是挖煤,我就带孩子从盛京转车过来。”
她说到这,顿了顿,又道:“他上个月人就没了,工地里先通知的还是他的父母,我带孩子过来的时候那些赔款差不多都分好了,孩子他爷爷见到我,说是让我把孩子留下……男人都没了,说我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儿子是我的心头血,我怎么舍得呢,可我手头没啥钱……儿子跟着我也是吃苦……”
“大姐,”南樛琢磨了下,直起身,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