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三年來每一次所做的那樣。
帳簾忽然在此時被掀開,一名兵士走進來,筆直找到曹大夫,低聲耳語幾句。
曹大夫臉色一變,迅速收起醫箱便要隨那兵士離開。
傷兵們正聊得熱火朝天,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只有謝陟厘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嘶。」她手裡的傷兵低叫了一聲,謝陟厘這才發現自己包紮的時候過於用力了,連忙賠不是,努力收斂心神。
可是滿腦子想的都是方才那個名兵士。
——那是風煊的親兵。
第50章 她果然還是夜襲來了
曹大夫一直到天黑透了才回營。
還未進帳篷, 謝陟厘便從裡面迎出來,拉著曹大夫走遠了一些,確認左右無人, 才壓低聲音, 悄悄問道:「是大將軍受傷了嗎?」
曹大夫立刻搖頭:「不是。」又道, 「大將軍英明神武,怎會受傷?」
謝陟厘:「……」
以前和惠姐閒談,問惠姐為什麼喜歡曹大夫,惠姐說曹大夫為了兒子可以從軍, 為人至真, 最不會撒謊,可以算至誠, 至真至誠,是難得的好男人。
旁的謝陟厘不知道, 但「最不會撒謊」這一條, 謝陟厘此刻算是見識到了。
風煊征戰至今,所受的傷還少嗎?
謝陟厘平日裡溫溫柔柔的, 總是垂著眼睛,乖巧柔順的樣子, 曹大夫頭一回發現她這麼望著人的時候, 眸子簡直是明若秋水,仿佛什麼都能看透似的, 當即有點心慌, 抬腳便想走。
「曹大夫是怕我會泄秘嗎?」謝陟厘低聲道, 「我知道統帥的安危身系全軍的勝負,所以絕不會告訴旁人的。」
曹大夫心道這我還不知道嗎?就算滿大營的人都有可能出賣大將軍受傷的消息,謝陟厘也是萬萬不會的。
可臨走之前, 風煊有交代。
「不得告訴任何人。」風煊的語氣曹大夫記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謝陟厘。」
「我什麼都不能說,這是軍令。」曹大夫道,「你也莫要追問了,兩軍開戰之際,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曹大夫說著又要走,這回還是沒走成,謝陟厘拉住了他醫箱的帶子,「您不告訴我,我……我就去告訴惠姐。」
曹大夫一愣:「告訴惠娘什麼?」
謝陟厘心中也是十分掙扎,鬆開醫箱帶子,恭恭敬敬地給曹大夫躹了個躬,「對不起,我只能告訴惠姐,說您……占我便宜。」
曹大夫:「!!!!!!」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用如此乖巧恭敬又無奈的語氣說出如此無恥的話的?!
謝陟厘也感受到了曹大夫目光中的譴責,只能再次道歉:「對不起。」
曹大夫看懂了,她道歉歸道歉,主意卻是絲毫不打算改,眼看她就要回帳篷找惠娘,曹大夫腦殼都疼了,「哎喲我的天爺,你過來過來。」
風煊確實是受了傷,左臂中了一枚流矢。
流矢入肉不深,所以這傷並不算重,若是放在平時,將養一陣子便全然無礙了。
但風煊的槍術名振天下,鐵槍極為沉重,單手不能久支,必須雙手合使。誰也不知道這仗還要打多久,如果風煊一直這麼戰下去,傷口一直被牽動,崩為發瘡,便十分危險了。
北狄與北僵的戰事頻發,基本都是北狄入侵,北疆防範,攻守分明。但這次風煊一反常態,大開大闔,直接率領烈焰軍殺出了天女山關隘。
烈焰軍本來就是精銳中的精銳,又經過了這大半年的地獄式操練,一出關便如脫柙的猛虎,一路將古納逼退了五十里。
五十里在輿圖上只是小小一截,在北狄與北疆多年征戰的歷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