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见人多,便有些慌乱,冷不丁地前方窜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大马嘶鸣一声,马蹄高高扬起,竟是要当头踏下,路南浔手疾眼快地控好马绳,才免了一场血洒街头的惨剧。
那瘦弱的人儿也不知怎么样了,窜入人群便再不见了。路南浔见那身形熟悉,打了个眼色,命身边小厮寻去。
过不久,下人来报,那人闯进了一件宅子,众人皆不得入。
路南浔心下好奇,便跟了过去。
“叩叩叩。”
“在下路南浔,求见此间主人。”
“叩叩叩叩。”
良久都没有人声,路南浔也不急,耐心地等着。
直到一个少年过来开了门,怯生生地伸出半个头,看了众人一圈,望着路南浔:“请进。”
方踏入院中,他便感到一阵阵熟悉感从心底涌了上来,但此处自己却是从未来过。
“小友,方才可有冲撞了你?”
那少年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家中只有你一人么?”
他点了点头。
“天色不早,镇中客栈已满,可能留在下一晚,明早自当请辞。”
“随我来。”
那少年带着他穿过正厅,路南浔瞥见偏厅处的八仙桌上摆着三副碗筷,一个浅底平口碗,心里感到奇怪却也不动声色。
绕过前院时,路南浔驻足,望着拐角那扇半掩不掩的门。
“那处是主人书房,公子去看看么?”
路南浔也知今夜宿在此处已是叨扰,却忍不住走上前去,推开门扉,似乎这个动作自己已经是得心应手,做过无数次了。
书房内极简,窗明几净,朴素得一无所有,只有正中几排上好的沉香木做成的书架,经年积尘,还是存了腐朽的味道。
“主人不在了,我也是常常打扫这里的,就是不知,怎么保养他这些宝贝书籍……”
路南浔听着那少年低语,心里忍不住一阵难过,紧紧的很不好受,像被什么揉着捏着,快要喘不过气来。
夜里无法入睡,路南浔走出厢房,一路不知不觉闯进了花园里。
湖心亭四周的纱幔迎风飘动,点点星光从里头散出来。路南浔很有冲动喊出一个名字,却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
“良辰美景,岂能无酒?”少年坐在亭中朝他扬了扬酒壶。
路南浔欣然坐下。
少年看了他一眼,递来一件藏青色描金长袍,道:“更深露重,公子小心身体。”
路南浔朝他笑笑,权当谢过,闻着袍子上散发出的玉兰馨香,几欲落下泪来。
“公子,你看。”少年指着一根柱子下方。
路南浔凝神看去,只见一行蝇头小楷:“多情不改年年色。”
“你家主人写得?”
“嗯。”少年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刻刀,“若公子不嫌弃,可否帮我补全了它?”
路南浔迟疑片刻,方在那行字下划上:“千古芳心持赠君。”
路南浔叹了一声:“你家主人也是痴情。”
少年微微一笑,眼里似乎泛了泪光,答道:“是啊。”
自此,也是一种圆满了。
次日,路南浔自亭中醒来,便在四处走走看看,院子里那棵玉兰郁郁葱葱,煞是可爱。不知怎么的,很想伸手去触摸。这么想着,他便这么做了,日头正当空,树干入手却冰冷。路南浔拧着眉望着树根处的泥土,百思不得其解。
那一刻,路南浔就像被鬼迷了心窍,呆呆地蹲下来,徒手开始挖土。
少年看见了,也不去帮他,就在一旁冷眼看着。
挖了大半日,路南浔的指甲开始断裂,汩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