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又见人影。”
尉迟中道:“倒是人,还是草人!”
那士卒嗫嚅道:“看,看不清……”
昨日一夜,西燕军中少说也白白损了万余箭矢。即便不愁后方补给,可这制造转运也都是费了多少力气,一个走眼竟就赔了,一日间尉迟远为这事气恼不已。此时听说城内故伎重演,不由骂道:“可恶!”
尉迟中道:“这是当我们不记事么?谁还再上当。”
尉迟远话才出口,忽而听了尉迟中的“上当”二字却又一惊,道:“慢着……”
照常理,这花招用一次也就罢了,城内尝了甜头不肯罢手,真当城外是痴汉?他这边正又思量,却听裴禹道:“城内但凡如此,阵前便只管放箭。”
尉迟中道:“这若还是草人,监军是要送多少箭给他们,这箭矢来之可也不易!”
裴禹转向尉迟远道:“可若出城的是真人呢?两害相权的道理将军明白,此时阵前相持,土山是为紧要。”
帐中众人默然,尉迟远沉吟片刻道:“令阵前放箭。”
阵前弓箭手得令,便是一通乱射,之后皆抻颈看着那些影子尽被拽上城头。有弓箭手咳声道:“我方才便说这还是假的。”
有人附和道:“又白搭了好些箭羽。”
头领道:“将军的将令,你能不遵?他且不心疼,你何必操心。”
一时又见城上垂了人影下来。众人见状,不由“嗨呦”起来。有人骂道:“怎么这般贪得无厌!”
头领皱眉半晌,道:“放箭放箭。”
一旁人道:“我看这还是假的!”
头领道:“你是有十足把握说是假的?上峰的令你敢不遵?”
众人听了这话,也都没了言语。只都又掣弓放箭起来。如是三两回后,众人已不堪其扰,有人恨声气道:“这明知是白搭!”
那头领原本横着心不能疏漏,可几轮放空下来,心里开始动摇,面上也渗出汗来,叹气道:“难道城内是吃准我们什么心思?明日点数起损耗,我这头怕是留不下了。”
一旁人劝道:“这是主将下的令,我们遵令也有错么。”
那头领“唉”了一声道:“此时是他说的不假,可明日着恼起来,火气能撒在谁身上?晨间尉迟将军听说折损箭矢的数目时,你是没见那要吃人的脸色!到明日损折得更多,他哪里肯认是他的错,只有我们倒霉。”
阵前一众人正七嘴八舌说着,却见着城上又垂下草人来。
那头领方正说得期期艾艾,此时众人不由都瞪眼看他,半晌有人怯怯问:“还……”那头领脸色一阵发红一阵铁青,忽而摔了弓箭道:“回土山上去,我这半夜里也被作耍的够了。”众人立了一时见城上那些条黑影起起落落,早也都不耐烦,皆骂道:“狗脚!这还如乐户似的,聊骚着诱我们射它哩。”
此时月已转过半天,西风呼啸如兽吼,土山上众人瑟瑟发抖,皆将兵刃也放在地上,蜷缩靠在一处取暖。这两日折腾,任谁都疲累不堪,有人已打盹着瞌睡过去。
正是这城头阵前皆一片安静如无人声的当口,土山下突然一声唿哨。山上众人还未反应,就见眼前骤然闪过利刃寒光,前头的几人连喊叫都没出喉咙,尸身便已栽倒。西燕军士卒这才醒悟被敌军偷袭,只是这支奇兵,难道竟是从土里生出的不成?其实细想便也不难解,这一夜里城墙上来来回回施放假人,直磨得城下不再理会,方将士卒一批批混在草人中放到城下,再趁着夜色摸上土山,才有这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奇效。
这一夜,城内营中无人安眠。一时周乾进帐来报道:“城外终于未再放箭。”
陆攸之闻言转身,道:“于文略所部何在?”
周乾道:“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