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年幼,那话里却无旁的意思。”
赵慎道:“这我省得。”
元贵还想再说,张口半晌,却不知说什么。他忽觉赵慎的心性而今这般内敛沉郁,恍而竟也忆不得前一次心无牵绊随心纵马是在何时何夕。
谢让这一日间被医官们轮流看着,服了几付汤药,到晚间进食竟也比前日强得多了。等到李守德来时,见他正靠在榻上闭眼养神,精神气色倒似是还好。
李守德近旁坐了道:“主簿这终是肯歇一歇了。”又道,“我又带了些牡丹皮来。”
谢让笑道:“若讲句实话,这物什除了味苦提神,实没觉出有旁的用来。”
李守德亦笑道:“我这些年只学会制弄这个,再无能拿出手的来了。”
两人笑过,李守德敛了神色道:“你这一遭可是吓得众人不清,你没见当场赵将军的面色。今后主簿可不敢如此过劳了。”
谢让微一垂目,道:“若说歇下,等到哪一日长眠不醒,便是再不必劳碌了。”
李守德不禁骇然,道:“主簿何来这话!”
谢让淡淡道:“你我间何必论虚言,我如今将近油尽灯枯,自己心里是明白的。”
他素来笃信老庄,并不以生为乐以死为悲,可李守德闻言却难泰然处之,不由瓮声道:“主簿别说了。”
谢让看他一时,轻声叹道:“在这军中的,能到程老将军的年纪,便算是有造化福气了。生死这事,只若看透,也无什么。”又道,“想我去那一世逍遥清净时,你们尚要煎熬搏命,若说不舍也只是这些了。”
李守德忽而扬声怒道:“主簿此时偏讲说这些作甚。”谢让见他立眉瞠目,也不再言语。帐中静默了片刻,终听李守德颓然道:“城外要引洛水灌城。”
谢让闻言不由探身,直盯着李守德道:“怎么?”见李守德默然点头,不由愣怔,许久又缓缓倚回榻上,道:“既然事至如此,也不必强求什么,我等均各尽职守,如此便了。”
李守德咬牙道:“可这多少月间苦守多少将士丧命,又如何便就这般?若是因退缩懈怠、军心离散或是将令失当便也罢了,可偏偏皆不是。已做到这么份上,这洛城若还是守不得……”他止不住声音颤抖,道,“我即使身死也不能瞑目啊。”
谢让闭了双目,胸前浅浅起伏,苦笑道:“可你回想去,这一世有多少事是因你不甘便可顺遂的呢。事难遂心时能不放任懈怠,于人于事便也当容得自己过去了。”他言及于此,又长声叹道,“只这话可如此说,又几人真能洒脱至此。”
李守德那厢已渐渐平了气息,听谢让这些话,双手覆面,终是道:“主簿说的是。已到这个份上,将要如何便如何罢。”
谢让道:“等你明日再来,心平气和时,我还有几桩事交代于你。各部中虽也有专人司职,可两级间照应也要紧。战事上便已够将军劳心,你我为他幕僚,该做的不可马虎。”
这已是在做交代,李守德心中激痛,可此时亦不是费话务虚的时候,只应道:“是。”
谢让见他沉声应承,终觉心中轻快些许,点头道:“这便好。”
李守德出谢让营帐时已是夜深,抬眼却见帐外立着赵慎,似是来了许久。他也不知方才帐内相谈他可曾听了,也微微懊恼方才失态是说了好些丧气话,见赵慎面上却倒是未现异色,便问道:“将军怎不进去。”
前日的事后,赵慎总觉谢让是对他所为失望透顶,且想着谢让那日提起赵竞的话,更觉心中折磨,立在帐外许久也迈不进去。此时听李守德问,只道:“夜也深了。”
李守德并未在意,却忽而想起一事,道:“将军营帐失火,可要查一查么?”
赵慎道:“查什么?”
李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