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站起身来也跟了过去,直到走出几十步,才看到石七长长舒出一口大气,回头扶着他的双肩,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喂,你怎么了?”唐宁拍了拍他的脸。
“你没看到——你当然看不到,真是幸福啊……”石七白了一张脸没头没脑地道。
“话不要说一半!”唐宁瞪着眼道。
“这医院今天死人死得太他娘的多了,本市绝对是出了大事故,不是严重的车祸就是倒楼……我和他都不进去了,要不然待会里面收人收得太厉害把我们倆错收进去就麻烦了,你自己进去好自为之吧,有事儿直接喊话,能答我就答。”
石七说得最多的就是“千万别冒险”,唐宁点头,他早打算就找护士打听一下周小全的情况,顺便瞅一眼正主就撤退。
唐宁听着石七又和他说了些要注意的事情,然后用力咽下口口水定了定神,抖擞了下精神走进医院门诊大厅。但令他吃惊的是,这医院看起来秩序非常正常,该挂号的挂号,该排队的排队,该咨询的咨询,全然没有出大事情的一丝紧张氛围。
唐宁心中疑惑,于是走到咨询台问道:“我听说今天你们医院收了很多重伤的病人,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那护士狐疑地瞅了他一眼,道:“没有啊,你听谁传的谣啊?”
唐宁忙道了个歉,然后掏出手机刷网页刷微博,本市也没有发生什么大量伤亡事件,他抬起眼,后知后觉自己又给那混蛋摆了一道。
但愤懑归愤懑,事儿还是要做的,于是他就到住院部去打听周小全的事情。
他说出自己是周小全朋友的时候,当班的小护士眼神儿有点儿微妙,唐宁前阵子没少看这种微妙的眼神,几乎当下就猜到了那点儿意思。
“前些日子见着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这样了呢?”唐宁叹道,然后看着小护士,“他这是到底什么病啊,怎么进来的啊,怎么我一问他妈妈就不高兴了。”
“详细情况你问李丹医生吧——李医生你来了,这儿有位周小全的朋友询问病情。”小护士朝唐宁背后招了招手,唐宁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三十来岁的女医生,于是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上吊自杀未遂导致脑部缺氧造成脑功能部分损伤,现在深度昏迷中。”那李医生简单地道。
“那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呢?”唐宁忙问道,接着又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他家就他一个孩子,治不好老人家以后可怎么过?”
那女医生安慰道:“他这么年轻,身体状况好,醒过来的机会还是有的,这也要看看各人的意志力差别吧。”
唐宁谢了人,转身向病房走去。
这是一个单人间,周小全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唐宁进门之前透过小窗口看看了房间设施,根据他之前的住院经验,他敏锐地意识到住这房估摸医保是报不了的,一般人也住不起,他想起天河小区周小全的家世,也就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那这住院的费用难道是高海在付么?
他想了想,推开房门,走到病床前,一张年轻苍白的面孔跳入他眼中,虽然看起来很憔悴,但依旧能看出是个容貌俊美的青年。
这是一张很文静清秀的面孔,苍白让他看起来有种脆弱易碎的感觉,若说与他小学时候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那就是现在床上躺着的男子身上凭空增添有一种忧郁阴柔的气质。
唐宁看着这人,忽然觉得脊背有点儿发冷,熟悉的感觉让他猛地回身,立刻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神经质的眼瞳。
眼瞳颜色很淡,分层颜色尤其明显,内里是棕色的,外圈却是清澈的蜜色。
唐宁一惊,眼前的这“人”竟是病床上的周小全,但他定睛一看,却发现竟能透过这个“人”看到他背后病房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