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府管家的身份。
见广平一双寂凉的眸子盯着自己,百里君亦轻咳一声,目光中带了丝探究,“本王问你,招募丫鬟时你为何将月俸降低?”
广平看他一眼,清冷的声音在一片蝉虫的聒噪声中响起,“若将月俸定高了,那么来应招的,冲的是银子;但如果定低了的话就不同了……”“哦?如何不同?”百里君亦似乎来了兴致,语气中的森寒淡去了不少。
广平垂下眼帘,道:“将月俸降低,如若还有人来应招,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真的穷途末路急需一个安身之所;另一种便是对王爷心向往之,冲着王爷来的。不管怎么说,这两种都比那因财力而入府的可靠得多。”
百里君亦在听完广平的话后脸色瞬间变青,他冷冷的看着广平,压抑着怒火道:“如此说来,你是将本王当成了筹码?”
他在京都女子心目中的地位不是不知道,也有女子为了见他一面用尽了各种手段。可广平竟敢公然利用她,什么心向往之?百里君亦面色阴寒的扫了眼广平,袍袖一甩,拂袖离去。
高安急忙对广平解释道:“你别介意,王爷只是心有不爽,等他怒火消了,自会明白你的苦心。”对上高安那坦诚的目光,广平淡淡点了点头,抱着账本继续向竹兰阁走去。
第十九章
入夜,安豫王府内烛火皆熄,唯有竹兰阁却灯火通明。为了不影响王府的正常开支,广平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所有的账目。
在一旁帮着研墨的萍水瞥了眼密密麻麻的账本,不禁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轻声开口道:“小姐,歇息一会儿吧。”广平淡淡的应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笔尖一顿。
侧过头,她对萍水和辛暮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萍水和辛暮对视一眼,齐声应了句“是”,掩门退了下去。
寂静的深夜里,只听到广平毛笔扫过纸面的刷刷声及算珠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第二天一早,萍水和辛暮推开广平房间的门,却发现她伏在桌案上睡着了。她的眉宇间写满了倦怠,但看上去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细长的眉毛紧缩在一起,睫毛颤动着,像是在做一个亢长的噩梦。
萍水与辛暮放轻了脚步正欲离开,却见广平已然睁开了眼。在对上广平目光的一霎那,萍水和辛暮只觉得心头一阵惊颤。
平日里那双死水般沉寂的眸子在初醒时带着难以平复的恐惧与无法磨灭的苦痛挣扎。如此绝望骇人的眼神在那双漆黑的眸子内无比清楚的映射出来,带给人直达灵魂的震撼。
广平缓缓闭上了眸子,再睁眼时,眸中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淡然。看着惊魂未定的萍水和辛暮,她起身哑声问了句,“几时了?”
萍水回过神来垂首道:“回小姐,已是卯时了。”广平闻言合上账本,起身朝外面走去。
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门外,萍水喃喃道:“真是像做梦一般呢,刚才那一眼。”辛暮略微皱起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到底是怎样的噩梦,会让她流露出那样的神色?”
二人相继无言,微风从广平敞开着的门里游走进来,听上去似乎是在低吟浅唱。
广平出了竹兰阁正巧看到柳芊芊在修剪花草。可奈何手法笨拙,竟修剪得参差不齐。
广平停下步子,静静的看她半晌,须臾走上前去拿过剪刀兀自道:“只需剪下这些枯叶即可,你那么做,怕是会损伤花叶。”
柳芊芊一惊,脱口叫道:“小……小姐……”广平极淡的应了声,替柳芊芊将剪坏的花草重新又修剪好,直起身来淡淡道:“王府不比其他地方,你做事须要谨慎些。”
虽是平淡的甚至有些冷漠的语调,但在柳芊芊听来却心头一暖,正欲道谢,却见那白衣转眼间已晃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