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在百里渊身边蹲下身子,抬起一双平寂的眼看着他,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陛下,有何吩咐?”
“丫头……”百里渊低头看她,抬手放在她肩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朕想让你在春和宴上跳芙蓉舞。”
广平失血的面容望着老者眼里沉淀着的沧桑,薄薄的唇微启,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广平离开后,大殿内又陷入了死寂,百里渊注视着高台之下的百里君亦,忽然问道:“老三,知道朕为何如此疼爱丫头吗?”
百里君亦垂首,“儿臣愚钝。”百里渊看着他,平静的开口:“因为,她终究不是朕的孩子……”百里君亦猛地抬头,深邃的眸子内掠过一丝诧异。
“因为她不是朕的孩子,所以朕可以不必顾及那么多,想说便说,想做便做。你们都大了,翅膀一硬都想有自己的圈子,所以朕说话做事不得不考虑考虑你们的处境。可丫头不同,她孤身一人,什么都不想要,相比之下,她远比你们要坦率得多。”
这样一番话,着实让百里君亦吃惊不少,心悸之余,他忙走到大殿中央,双膝跪下,沉声道:“儿臣有罪,望父皇责罚。”
“有罪?”百里渊一双眸子内射出犀利,“你有什么罪?老三,想要自立门户有什么罪?你们都长大了,朕也为此感到欣慰。但你也切要记住,凡事还需留有三分余地,万不可过火才是。”
百里君亦眉峰飞快的一蹙,随即叩首道:“儿臣谨记。”
从春和殿出来后,百里君亦冷冷一笑,他终于知道今日为何父皇要他随广平一同前来,原来是想借着广平给他一个警告,但这恰恰说明,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已得到了他的默许。
思及此,百里君亦那双冷峻的眸子内飘过一丝释然的笑意。
上了马车,百里君亦见广平正垂眸低首,似在思忖什么。“王爷……”过了半晌,她抬眼看向他,一双毫无生气的黑眸折射出他冷峻的面容。
“春和宴……是什么?”
此言一出,百里君亦不觉哑然失笑,原来她连这个都不知道。
“春和宴是宫中最盛大的宴会,俗称‘春宴’,是为了迎接春天到来特设的宴会,所有的宫眷和大臣都会参加。”
百里君亦用一贯冷漠的声音说完,挑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怎么,怕了?”广平看着他淡声道了句“没有。”
百里君亦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回府后,广平一如既往的处理王府内的琐事,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她还需要时不时的去安豫王府经手的酒楼舞馆去看一看。
清榭坊是整个京都最大的酒楼,说是酒楼,其实它也可以称得上是舞馆,酒客在品酒之余可以欣赏到最上乘的歌舞。
马车稳稳的停在清榭坊门前,赶车的车夫极为年轻俊俏,他停好车后,站在马车旁,扶着一名容貌娇美的女子下了车,两人随后并肩退到一边。
一只细瘦如柴的手挑开了车帘,露出一双寂凉的眸子。只见白衣一翻,那名女子已经下了车,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牌坊,随即领着那一男一女进了清榭坊。
外面是刺骨的寒风,里面却春日一般的温暖。整个清榭坊共有三层,第一层的正中央建有白玉高台,它的面积奇大,在上面,身着霓裳彩裙的舞女正在翩翩起舞。
一楼的座位很少,看客更是少之又少,酒客大多聚集在二三层,整个酒楼歌舞升平,入耳满是喧嚣。
广平带着辛暮和萍水向一名侍人走去,萍水在那侍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便诧异的看了广平一眼,飞快的跑上楼去。
广平在一楼的空座上坐下,萍水新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奇怪地问道:“按说一楼是欣赏歌舞的最佳位置,可为什么人会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