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其中一本书发表了评论,斯坦利礼貌地敷衍了几句,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弗格森敲了敲木板,点点头,转过身来,回到沙发旁边。
“我的号码,”他把一张信用卡大小的硬纸片递给斯坦利,上面甚至没有姓名,只印着一串数字,“假如你碰巧想起什么线索,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都可以。相信我,这是为了博士着想。”
“当然。”
外面狂风大作,弗格森竖起风衣领子,“我们会再和你联络的。”
斯坦利关上了门。
——
那辆布满涂鸦的深绿色货车不见踪影,但斯坦利还是时不时看一眼空无一人的大街,疑心重重地打量树丛和电线杆后面的阴影。只有零星几家媒体提到IntelGenes,在内页,很小的篇幅,谈论无人关心的研讨会进展,一个字都没有提到科尔曼博士,仿佛有人给他们戴上了特制的嘴套。
他关上电脑,拉上所有窗帘,从书架上取下笔记本,翻开。杰森的字迹深浅不一,钢笔,铅笔,然后又是钢笔,有时候是整齐的斜体,经过深思熟虑的誊写,更多的时候是一团乱麻,夹杂着难以理解的缩写。斯坦利能辨认出关于神经递质药物和Apophis的内容,再往后都是他没能参与的新研究。
厨房窗户咔嗒一响,他差点把茶泼到笔记上,斯坦利匆忙把它塞到一叠报纸下面,小心翼翼地摸到厨房。侧门是锁着的,那种敲击声又传来了,有人站在缺乏打理的树篱和墙壁之间,影子映在百叶窗上。
“加斯帕,开门。”
他的动作比他想象中更快,充满怒气。访客往后踉跄了一步,差点被台阶绊倒。“谢谢,”杰森·科尔曼说,碰了碰挨了一拳的脸颊,皱起眉,“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10
10。
他不能久待,他只想取回笔记,然后马上离开,斯坦利最好也这么做,猎犬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他愿意解释一切,但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杰森的左眼下方有一道结痂的伤口,他时不时抬手去摸,半途又把手放下来,这个神经质的动作令他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惶惑不安的惊恐。斯坦利想起那只落进干涸水池里的老鼠,1981年初冬,那只可怜的动物抓挠着黏在池壁上的干泥块和水藻残骸,眼珠鼓凸,在积累了一个秋天的落叶里狂奔。学生们围在池边,冲它扔石头,直到园丁——一个沉默寡言的直布罗陀人——把他们统统赶走,跨进水池里,厚底工作靴踏住了老鼠的脑袋,像人们踩灭烟头那样使劲往下一拧,喀嚓一声,并不比踩碎枯叶的声音更大。
“除此之外,他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只是一晚’,他说,我没有拒绝,我不能,不是吗?你必须非常残忍,才能把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赶出门外。他换了两本护照和五架飞机才来到我门前,两本□□,空白的157镑,有出入境记录的,350,进入地下世界的价格意外地低廉,我一直以为再高一些才对。‘拿上你的笔记本,别再在我面前出现’,第二天早上我这么说。我只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一个小小的让步,我同意送他去机场。”
“不行。”
“你必须说得具体一点,吉布森小姐。”
“关于护照的部分还可以,恰到好处的细节,但这个故事站不住脚,”吉布森在她的笔记本上画了一个方框,一条直线把它从中分成两半,“从这里开始,你和弗格森探员的证词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弗格森在报告里指出,拜访过你之后,他让监视小队撤出,只留了‘最低限度的人手’,他们记录了你的作息时间,访客,邮件,有没有扔出可疑的垃圾,诸如此类。假如博士在波士顿出现,你认为他们会毫无动作吗?”
“他可以在轮班间隙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