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避地撞入紫玲的眼帘,将轻松的气氛一瞬夺走。妇女们憔悴的眼神和残留的悲痛,有如坐下针毡,无声无息地提醒她所有现实。
她转身想走,却发现禹知行挡在身前,一只手稍稍抬起,阻住她的退路。
而后那些妇女的对话,就那样遥遥传来,钻入她的耳朵。
“青稚妈,如今家里没个男丁,农活可如何是好?”
“隔壁虎子妈帮我做着些,三叔也分担了些,不碍事。”那女人提了提肩上硕大的背篓,拭去脑门上的汗渍,弯腰在泉池中将青菜洗净。“莲儿妈如今孩子刚三个月,有什么事可要吱声啊。”
其后一个微胖的妇人仰头,一双眼虽红肿着,却隐隐含光。“跟你们这群家伙,还讲什么客气。”
“得了得了,闲聊还是免了。前面厨房正忙着呢,赶紧的吧。”队尾一个白发的婆婆走上来,打断几人的话道。
“好好,蔡婆婆,您快休息休息,喘口气。说了让你在山下等,硬是要上来,拗得跟头牛似的。”
“少罗嗦,祠堂里百多号人还等着呢,不能饿着他们。”
“知道了。您是担心干孙子吧,咱们快些就是了。”
……
后面的对话逐渐模糊了,紫玲瞪大着眼,看着不远处一个伫立良久的魂灵会心一笑,而后周身一顿,化为虚无。她是第一次看到灵魂往生。
这时,耳边传来禹知行的声音。“紫玲,跟我来。”
禹知行在前面带路,她愣神地穿过一条岔路,来到一处山坡。
山坡下正是禺山镇的祠堂,正面整个城镇,如今满满都是人。
每个人都是面带疲倦,神色哀伤。只是不同于的是,他们互相慰藉,面上仍带着光彩。那是生命的光辉,是他们努力生活下去的决心。
亡魂返家,放下心中所思,步入往生,竟也是悲中带喜。
“人便是这样。并不强大,但却也不脆弱。生者存活,跨过无数坎坷,失去获得,悲欢忧愁,再艰难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不是不悲痛,只是这样才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也让关心自己的人,不再担忧。”
“这样,亡者也才能安息。”
“紫玲。”
紫玲抬头看他,看他逆着日光,温柔注视自己,面带担忧。
“我不愿托付你什么。只是,你能不能……”禹知行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无措的她。“能不能替我看着我最爱的故乡?看它一点点变化,一点点振作,替我见证这一切。”
他不托付任何,因为不愿将她卷入这纷繁复杂的世界,卷入权谋利害。他却也托付了一切,将百姓、将禺山、将她自己,托付给她。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好好活着,和他们一起。
“如此,我便放心了。”
他粲然一笑,日光逐渐穿过那虚无的身影,落在她的脸上。
最后一眼,她缓缓闭目,只觉那日光刺眼至极,耀眼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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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当暮色将世界渲染,夜色悄然降临。
夜魅茫然四顾,一步步朝着前方走着。
忽然,面前水雾缭绕,温暖如春。他一愣,兀自退后一步,却又发现,什么也没有。
莫不是幻觉?
茫然踏前一步,遮天蔽日的水雾再次出现。反复几次,他才终于确信,这地方竟是设有结界。
禹临峰那老小子,说这地方能找到紫玲,不会是耍他吧?
不再犹豫,他举步踏入,放出灵识,艰难地朝着前方行走。
走了许久,终是眼前一亮,开阔起来。
眼前水雾稀薄不少,当头的月光洒下,可以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