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的收留和照料,她刚刚醒了。”萨遥青说。
他在山里不眠不休地背着鄂多海奔跑了两日夜,最后来到这临着湖边山坡的小寺庙,变回人形的他马上将她抱入庙中,幸得眼前这僧人相助,她的伤势才逐渐好转。
“我适才听到你们提到瑟珠?”僧人问。
“您知道瑟珠?”脸上还挂着鼻涕和泪水的鄂多海马上回问。
“湖的那一头有户工匠人家,他们曾供过瑟珠给山上的大庙,你们要不要去问问?”
闻言,鄂多海和萨遥青不禁对望,几乎是立即地,不待鄂多海说话,萨遥青便开始收拾着东西。外头雪况虽暂歇,可寒意仍是沁入皮骨,为了怕伤势未愈的鄂多海受寒,所以他朝她身上覆上一层又一层保暖衣物。
“太多了。”才一会儿光景,她便被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头了。她的声音闷闷地从覆面的布料后头传来。
“外头冷,我速度快,怕风冻了你。”虽仅是几句话,可先前见鄂多海昏迷十数日转醒,萨遥青的担心不表自明。
如果她知道这几日他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榻边,像个傻子似地望住她毫无动静的眼皮,就只为了怕错过她任何一个抖颤,她应该就不会觉得眼下他的举动太夸张。
依了萨遥青,鄂多海没再说话。
向僧人再次道谢之后,萨遥青便背起鄂多海朝僧人所说的湖的对岸奔去。
虽然湖沿岸的人家没几户,不过他还是背着她找了好一会儿,最后总算来到工匠家门口,他们没有敲门就直直闯了进去,那吓得正在砂轮上磨石子的工匠差点将自个儿的手指给磨了进去。
“你们是谁?”工匠站了起来,一脸惊惧。
“瑟珠在哪里?”萨遥青东张西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菜市里买菜。
“瑟珠?这……”工匠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原来他手中正捏着一颗似是乌瑟缟玛瑙的原石。
“这就是瑟珠?”
“不是。”拿着玛瑙的手急忙收回。
被萨遥青背在身后的鄂多海要他放她下来,等脚落地,她走到工匠身前,诚恳地说:“爷,还请您帮忙,我们急,要瑟珠是用来救命的;我的家人正等在那遥远的山下,没有瑟珠,她可能会就这么死了。所以……求您了。”
因为心急,所以鄂多海两膝一曲就往地上跪去。
“姑……姑娘!你快起来,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只有跪过人,可从没让人跪过,快请起来!”
扶起了鄂多海,工匠看着她那张憔悴又忧心的脸容,不免思及数年前的自己;那时他为了病重的妻,带着制好的瑟珠到山顶的大庙,在佛前磕首顶礼数天数夜,连额都磕破了,最终总算求到她的妻病情好转的往事。
“其实我手上这个只是缟玛瑙,瑟珠原石。你们等等。”回过身,他走回一张供桌,在桌前跪地顶礼之后,恭敬地自桌上取来一木盒,打开后说:“这才是九睛瑟珠。”
水色质纯若此的原石让他找了近一年,带回后又磨了数日,而后以芦苇笔沾料,慢慢将白色纹路染进磨细的圆筒状黑色缟玛瑙石中,经火炉高温焊热,再埋入石堆中冷却而成。
盒中的九睛瑟珠黑白分明,条纹细致,毫无瑕疵,一见即知用了心、带了诚去做的。
“快去吧,别让家人等着了,希望这瑟珠可以救得你的家人。”工匠没再多话,只是将瑟珠递向鄂多海。
接过工匠手中的木盒,鄂多海再次虔诚道谢,便与萨遥青走出工匠的屋子。
可不知是否老天要来考验他们,适才来时并未下雪,此刻他们脚才一踏出,鹅毛般粗细的雪便纷纷落了下来。
虽然带着伤,但鄂多海仍是毫不犹豫地走入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