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吗?”
“嗯。”我终于抬起头,望向帘外,望着指头圆润的手拉起遮床的纱帘,挂在手边的木钩上。流泻的烛光,再无可避免地打在我身上,打到我眼里。
凉苏眉角微弯,颤颤着将干净素色的浅色里衣递了过来。我紧拽着被子的手,已经有些僵硬了,动了良久,才叹了口气松开,换了衣,穿了鞋,挪步到内室。秋意真的已经深了,浸在比体温高了许多的热水之中,遍身都是舒解的快意。
凉苏拿了浅色的毛巾,沾了水浸湿在肩头。
“殿下说,太子妃今天泡了湖水,要小心不要受了风寒。”
我的瞳孔,轻缩一下。微微低头,映着水面,看到了身后女子欲勾不勾的唇角。
“凉苏……”我的声音微微带了些无奈的叹意,“你想笑便笑吧。”
“太子妃……”身后的女子转身挪到我身前,唇边的笑意也再不敛下,“要是谢伯知道了,一定开心得要死。”
谢伯?我敛敛眉,终于想到比此时的呆怔还要重要许多的问题,伸手出水,已经一把抓在她的腕上,目光紧紧盯过去:“你怎么会在宫里?冷暖呢?安广呢?”
我怎么能忘了呢?我是被冷洌挟持着带进皇宫的,谢棋不在太子府,那留在安府的冷暖,广叔呢?冷洌……祈阳不在,冷洌若是要对他们下手,那我……
我情急地一撑身,就要出水。
“太子妃?”
“凉苏,”我指着挂在不远之外的素色衣衫,“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这……”
我不再理会她,径直披了外披走前几步,将衣服穿在身上,转身出门,踏进色彩浓郁的水墨色般的夜里。
回廊几转,我清晰地听到自己脚步打在玉石板上,如石入泉水的叮咚响声。
西厢闲庭,短命的牵牛干瘪地匍匐在藤蔓的脚下。
前廊拐角,有人影倚靠在高檐柱边。
我微眯起眼,渐渐在慢慢从云后透射而来的月色清朗下,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轮廓。
脚步不由停滞,我定定站在他身前,容色璨然,一时之间,竟连一句问候的话都说不出。
“宜家……”
他先叫了我的名字。
我动了动唇,轻轻抖出一个“嗯”字,低垂下头,不忍心去他的容色,半响才微扯出一句:“楚桐,谢谢。”
他凤眸忽闪,视线突转,忽而直定在我的脸上。
我在他的视线下抬头,一瞬不瞬地看向他的脸。
“宜家,”流转的月色直透进他的眼瞳,不远之外有琉璃宫灯靠近,我听到了几串带了些焦急和杂乱的脚步声。
天下绝色,尽楚桐也。碧波般的色彩,依旧有着当年初见时带着的少年的青涩张狂。
我微微叹了口气,不知是无奈还是无措还是怅然——不是我要的,终究也不是我的。
我安然地站在离他有三尺的地方,直朗的视线,一瞬不瞬,缓缓勾勒着他面容的轮廓,对不起,终究,这样完美的男子,我还是只能说对不起。
“皇上昏迷不醒,太元宫大乱。太子和宣王,正在朝堂大臣面前僵持不下。”
我皱了皱眉,喃喃问了一句:“怎么会?”
“太子虽是正宫储君,但是宣王的大闹太元宫,指责太子勾结颜妃,绑架皇家长孙。”楚桐微转视线,缓缓投视向东北角的一片灯火通明,“皇上昏迷不醒,群臣,已经闹成两派。”他顿了顿声,忽而再将视线转向我,“当朝的几位首辅大臣,都是太子那一边,联名上奏请太子代理朝政。只是——”
“只是什么?”
他安静地看过来,绝色的容颜上,渐勾唇角现出一朵似是而非的笑:“我真后悔当初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