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果儿半边身体几乎都被紫菱扛着,可怜紫菱也不过才十四岁,小小的女孩儿,费力搀扶着辛果儿,累得呼吸都不甚均匀了。
木樨抬头瞅见越曜一只手撑着腮,靠在华盖柱上,似乎进入假寐状态,连忙紧走几步赶上紫菱和辛果儿。
伸手拍拍紫菱肩膀,挤眼睛示意两人对换一下,她来搀扶辛果儿,让紫菱歇歇缓个劲儿。
辛果儿心里不仅漫过一阵暖流——别看木樨这姑娘嘴巴厉害,说话不饶人,要是上了脾气,语气简直就跟用刀子扎人似的,可是心眼儿却真真善良的紧,典型儿的外凉里热型儿,用中医术语讲,这种性格叫做冰包火。
趁着黄金大辇上那位不注意,木樨和紫菱快速交换位置,都是宫女统一制服。
只是紫菱的衣领是最低层的粉红色,而木樨则是位阶极高的朱红色。
如果不细看领子颜色,倒也不能一眼看出品阶不同掉了包。
木樨不仅比紫菱年纪大,力气也大出很多,个头又高,半扛着辛果儿走得虎虎生风,一点儿粗气都不带喘。
那天木樨在院子里举石锁时,赵从容戏称她是女壮士,结果被她拎着两边各十斤重的石锁追得满院子蹿,鸡飞狗跳被冬瓜蔓绊倒,闹腾得好不热闹!
石锁都能被木樨抡得铿锵有力,更何况一个十六岁的、还没发育完全的辛果儿,别说半扛着,估计就是整个儿扔背上扛着走,也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么一来,辛果儿轻松了很多,被身强力壮的木樨连扛带拖,再也不用担心掉队受责罚,跟在黄金大辇后面同一大群太监宫女逶迤而行,很快便看见一处巍峨宏伟的宫殿。
飞檐游廊,白玉为阶,三丈高台上,十六根粗壮的朱红漆柱蔚然矗立于大殿正门口。
每根柱子上皆缠绕一条浮凸雕刻的金漆飞龙,昂首摆尾,鳞甲乍然,似是随时都欲离开柱子飞上九天云霄,栩栩如生,威严得令人徒然心生敬畏。
黄金大辇缓缓停住,立刻有太监摆好脚凳,等待至高无上的君主下辇入殿。
良久,辇上却悄无声息,辛果儿悄悄瞅一眼,原来暴君倚在软榻上,竟然睡着了。
没有一个人敢吱声,所有人安安静静站在大辇周围,近乎半个时辰,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乍暖还寒时节,气候说变就变,不知何时,悠悠起了小风,又不知何时,竟然脉脉洒洒地下起了牛毛细雨。
这下可苦了大家伙儿,别人且不说,辛果儿最是难以煎熬。
身负重伤,才刚从昏迷中醒来,心底又满满的全装着上一世的绝望,双重夹击,再加上被这早春冷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周身早就打起了颤儿,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简直就是为辛果儿量身定做的!
紫菱拼力护着辛果儿,先是拿帕子往她头上脸上遮,最后索性脱了滚着绿棱子边儿的开襟比甲盖到辛果儿头上,辛果儿当然执意不接受,抢在手里又给她穿到身上。
紫菱才十四岁,跟辛果儿相比更是个小孩子,她也是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怎么身份卑微,也需要得到同等的尊重与呵护。
如今辛果儿身体受伤,虚弱得就像是纸片做的,随时都有可能被这场春雨浇透湿了,化作一团纸泥凋零在地上,如同那些被黄金大辇碾压过的小草一样,柔弱得没有任何反抗或自救的力气。
越曜舒舒坦坦躺在黄金大辇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宫女轻手轻脚加上去的锦被,呼吸着早春潮湿清新的空气,睡得无比香憨,似乎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辛果儿浑身湿淋淋的,也说不清是被雨浸湿的,还是里面的冷汗印了出来,总之,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是干的。
虚腾腾倚在同样湿淋淋的紫菱身上,两个女孩